凭萧煜对谢家的恨意,他不可能去勾连任何一个谢家人。虽然明面上他夜夜流连中殿,与音晚琴瑟和鸣,甚是情笃,但那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的,真关起门来是什么样,彼此心中都有数。

    所谓权贵世家里的兄友弟恭,所谓王府高墙内的恩爱夫妻,都不过尔尔。

    音晚扶着妆台,谨慎地说:“我先将今日这一关过了,大伯父那里改日再去赔罪。”

    萧煜转头看向音晚,目光沉沉,酽如深渊。

    音晚强撑着不在他跟前露怯,可被他冷眸一扫,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趔趄着后退了几步。

    萧煜从把她娶进来就想着驯服她,欺负她,可当真把她吓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却没觉得痛快,反倒有些无趣。

    也许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是无趣的。

    他们是奉旨成婚,皇帝和太后知道萧煜叛逆不羁惯了,又实在厌恶谢家,不想娶谢家姑娘,硬逼着结的姻缘,怕他在新婚之夜闹出什么,损了皇家脸面。当夜看赏的内宫女官就没走,一直候在回廊上,紧盯着萧煜进的新房。

    皇家子嗣要紧,女官们盯他皇兄盯惯了,床榻上这点事,能盯出花来。

    萧煜向来烦这些宫闱里的碎嘴舌头,当夜只管为堵她们的嘴,和谢音晚稀里糊涂入了洞房。

    他年少时忙着走鸡斗狗,只觉得女人麻烦,还没等到开窍,就被冤屈定罪,关进了西苑。在西苑的十年里,皇兄和谢家恨不得他早死,那时候全副心神都得用在活命上,更没心思想什么女人。

    这一朝被逼着娶妻合卺,虽然娶的是仇人家的女儿,但感觉却是挺微妙的。

    说不出具体滋味,好像有点舒坦,有点痛快,宛如豪饮后的酣畅淋漓,浑身筋骨都通了。

    后来皇兄问萧煜感觉如何,萧煜竟愣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兄弟两虽只相差三岁,但人生境遇天壤之别。皇帝坐拥三

    宫六院,尝遍了人间殊色,是个中老手,只一眼便看透萧煜这新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