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渔船并不牢固,若是遇到坏天气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邓杉并不是第一眼就认出这处小港的,它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了。以前这里只有生满了牡蛎的礁石,每当退潮是就会爬满了“海蟋蟀”,每回他一跑过去,海蟋蟀迅速散开,因为动作太快邓杉从来没抓到它们。
父亲出海,他就等在原地,退潮时堤坝下一大截都是裸/露出来的。他捡了石头就开始凿牡蛎,砸不动了就开始捡海螺,抓小螃蟹。
他记得小港的石头下藏了许多“红蹄虾(ha)”②,它们非常机灵,跑得又快,而且和其他螃蟹不一样,它只有一个红色钳子,另一个小得可怜。
这种螃蟹是长不大,也没有什么肉的,所以附近的渔民很少捉它,只有小孩子拿来玩。
尘封的记忆一幕幕在眼前出现,邓杉叹了口气,可现在这片礁石间被填充了水泥,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不远处耸立着巨型的红白烟囱,鹤门新盖了一个大型发电厂……那里本来还是片荒田。
再念也回不去了,邓杉悠悠叹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
老爷子是个实用主义者,和那些游玩的孩子不同,他蹲了一会,等到渔船归港,渔民们早早就在回航时开始分拣海鲜了,他跟着大人们涌入了码头在白色塑料筐里挑拣海鲜。
第一批上岸的海鲜又新鲜又便宜,邓杉跟着他们一块挑拣,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挎着菜篮的中年女人瞧见她,笑:“怎么还有小伙子来这里买东西。”
邓杉摇头笑了笑,伸手从框里挑出一条鲳鱼,他已经很老了。
女人诧异地望着他袖口露出那一块手腕上皮肤,干瘪松弛,如同一位老者。
他费力起身,喘了两口气,在夕阳下提着塑料袋往车站走。
走了几步,邓杉又忍不住回头,放眼望去,除了山便是海,尽头是看不尽的天。
他也快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