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殿内只剩几盏小灯闪烁,光影朦胧,昏暗的视线中,男人身子高大挺拔,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坐在那处,像是巍峨高山。

    桑汀悄然攥紧了棉纱床幔,唇瓣嗫嚅着,下一瞬,竟见那座山朝她走来,一步一步沉重地叫人心慌不已。

    终于在离她三步距离时,心头紧绷的弦“咔”一声断裂。

    桑汀无力跌坐在床榻边上,指尖发凉,无意识的去摸枕头底下的长簪子。

    稽晟步子不徐不疾,行至榻边,低笑着开口:“朕的寝殿下午才染了血腥凶气,不吉利,今夜歇回皇后宫里。”

    桑汀艰难吞咽了一下,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她只捏紧了手里的簪子。

    不见回应,似征询她意见一般的,稽晟问:“嗯?”

    桑汀埋头在心底道了千万遍不好,然而抬眸时,泛红的眼眶里蕴满了惧意与胆怯,她小心试探着,道:“皇上…这,这恐怕不妥吧?”

    “不妥?”稽晟颇为好笑地反问:“有何不妥,你昏迷那两年,朕夜夜歇在坤宁宫,喏,”他指向床榻外侧,“朕夜里睡在这处,你歇在里侧。”

    闻言,桑汀蓦的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摇头,捏住簪子的手隐隐松开了些。

    其实昏迷的这两年,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梦,梦醒来,她只觉得像是昨日才出城送降书,今日就被夷狄王抓到了宫里,关起来赏玩。

    稽晟瞥过她那只犹豫的手儿,便幽幽叹息了一声,不动声色上前一步,道:“你昏迷那时总爱往朕怀里钻,若是哪日朕不在啊,底下那几个不懂事的连膳食都喂你吃不下,你且说说,这又是什么道理?”

    道理?

    他还同她说道理!

    桑汀有些懊恼起来,她昏迷后怎会做那种羞耻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