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总是会在深夜找这位先生说说前朝秘闻又或者是前方战事,每每谈到战争,李士淳总是在叹气,在这内忧外患之下,风雨飘摇之际,明朝将来命运会如何呢?

    太子从李士淳那里听说,到今年为之,父皇已经下了两次罪己诏了。

    太子不解,问他:“什么是罪己诏?下这个诏有什么用?”

    “简单来说,就是帝王引咎自责的诏书。”李士淳回答。一阵沉默之后,李士淳接着说:“三年前,在中原数省范围内流窜奔袭经年的陕西起义军在首领张献忠的带领下突然挥师南下,来到中都凤阳,那里地偏人少,守军不多,张献忠的军队出其不意地一举攻克凤阳。那里是太子你的先祖也就是我大明开国高皇帝的龙兴之地,张献忠此贼掘高皇帝祖辈之明皇陵并焚毁之,熊熊大火和弥天烟雾持续了数日之久。这件事发生之后,举朝震动,哭声响彻午门。随后,朝廷才匆忙调集各省精兵八万余人在中原地区进行围剿。”

    太子得知此事有些气愤,也想起来三年前自己和父皇、母后同坐在坤宁宫内用晚膳,父皇的贴身太监王承恩急急忙忙跑来在父皇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父皇脸色大变,双手颤抖,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父皇如此震怒。

    那日皇帝未用完晚膳便匆忙起身召集内阁大臣,前往议事厅,整整谈论到了半夜才倚着办公的桌子半闭着双眼。可这叫他如何能安心入睡呢?祖宗的皇陵被一个流贼毁了,这是大明的起源之地,是大明的命脉所在啊!

    “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列祖列宗将如何看我这个无能的皇帝?”整个后半夜,这个声音在这位年轻的皇帝脑海里盘旋,他自责,内疚,无能为力......

    皇后派身边的内侍去打听事情经过,整整一晚,这位大明的皇后和她的夫君一样,无法入眠,她不仅担心自己的夫君,更担心这大明的江山......

    “为什么在流贼掘坟之时不迅速发兵捉拿?”太子气愤地问道。

    “因为......我们大明王朝面临的不仅仅是这些四起的流贼,还有北边的后金兵,这些人比流贼要可怕得多,与他们的战争不是剿贼这么简单,那是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战争。

    朝廷能够调动地兵都被派去北边抵挡后金兵了,那里的战况同样惨烈,那个时候也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了。”

    “所以父皇下诏检讨自己的错误?”

    “准确来说,这是向天下臣民承认朝廷的政策失误及天下局势的险恶。这对于帝王来说,是十分难以承受的,天子怎么能轻易犯错呢?或者说,错了又怎么可以承认呢?”李士淳昂着天空,又发出一身低吟:“天子是百姓的天啊!”

    太子明白,那皇位之上,不仅是自己的君,也是自己的父亲,血浓于水,尽管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依旧能感受到父亲当初的无可奈何。

    “那第二次下罪己诏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太子失落地问。

    “去年闰四月,北方大旱,中原大地赤野千里、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而地方官吏仍旧逼粮催科、盘剥百姓,多处地方亦然民怨沸腾,民间多处易子而食,面对这样的危局,陛下在久祈不雨时的时候颁布《罪己诏》。”李士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