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有一个问题,它基本每天都要在崖会泉的脑子里转上好几遍。
崖上将天天扪心自问:“我到底是怎么做到跟这么一个人呆在一块,竟然还两个都活着的?”
依照崖上将当时较为偏激的观点,他认为,他和沃修应该在双双迫降的第一天就至少完蛋一个。
或者再不济,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每天活蹦乱跳就足够了,另一个可以暂时充当一下聋哑人或植物人,出于人道主义,扮演残障人士的那位仍能获得每日基本生存物资,按着优待战俘原则,还能受到保护,确保人身安全——但不吵,不闹,不逼逼叨叨,不试图跟他的敌人聊天,不随意折磨他人精神。
“说话是你的生存必需条件之一,让你安静一会你就会即刻暴毙还是怎么?”崖会泉在迫降的第二日晚忍不住对沃修这么说。
他语气和脸色一样不好,仿佛刚去哪个冷冻库把五官和声线速冻过。
这要是搁在星盟军内部,是在崖上将统帅的光辉之翼里,都还不用他开口,只要他把脸撂下来,先由内自外的开始散发冷气,周围人便噤若寒蝉,马上领会这是有人要挨喷的前奏。
而如果有人如此不幸,同时遭到了将军的冷脸兼斥骂攻击,平日里最爱跳的刺头就也不敢吭声,出气进气都变得十分小心翼翼,并一动不动,看被骂完之后是不是还得领罚。
表现得老实乖巧一点,不说减轻责罚力度,但起码不至于去老虎头上拔毛,把自己给折腾得更惨一点。
……但这里不是光辉之翼基地,崖上将面对的也不是星盟军人。
这里是不在任何一份航道图记载上的荒废行星,将军面前只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域外联合牌”人形噪音机。
他们还阵营对立。
崖上将哪怕真能管天管地,可两人不在同一个“天地”里,便也鞭长莫及。
“这话多让人受伤啊。”噪音机器小混球——域外联合特殊部队队长沃修说。
他手下正拆解着一套可变形组合架,不知道是想搭一个什么,在他身旁近前,还有个打开的军用工具箱。
沃修那身平常就不大好好穿的制服今日更是放飞自我,域外联合军的军外套直接被他扒了,衬衫扣子一粒没系,全凭里面还有件贴身的战术背心,此人才不至于彻底敞怀,勉强能归在不算有伤风化的类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