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亦从不自称臣妾,我满心欢喜地嫁给他,自以为终于达成目的,从此能与他如世间寻常夫妻般长相厮守,却不知在他心中,我不过是一颗碍眼的棋子,因为我的存在,他最心爱的女人只能无名无分,也因为我的存在,太后才能拿捏后宫,对他加以桎梏。
他忽然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自龙椅走下,踏过砖红色的华贵长毯,停留在我的面前。
我依旧匍匐于地,以最谦卑的姿态面对这个终于冲破云霄,睥睨天下的帝王。
“朕答应你,可以放过你的族人,且免去他们流放之苦,可你此生此世,只能幽居冷宫,为奴为婢,至死不得翻身。”
他字字诛心,而我却好似麻木一般,不知疼为何物:“多谢陛下隆恩。”
深困幽宫,为奴为婢,他不让我死,却让我生不如死。
我不由苦笑,在整个家族的存亡面前,我个人的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呢,同时又不禁庆幸,幸而他恨毒了我,才会以我的族人为胁,以便禁锢于我。
“陛下,不可!上官裕实乃罪无可赦……”
他微微偏头,斜睨向出列谏言的臣子,对方即刻便噤了声,大殿中再无一人敢提出异议,他们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位君王是如何地专决狠戾,又是如何地嗜血杀伐。
他缓缓蹲下身子,一手抬起我的下颚,强迫我与他对视,试图从我的眼中寻找到伤心,恐惧,愤怒,或是其他一些东西。
然而,什么都没有,我无比平静地看着他,与他的目光在空中交缠。
片刻之后,他翛然松手,嘴角勾勒出一抹极冷的弧度:
“我倒是小瞧你了,上官梨。”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相传我降生之日,府内梨花一夜之间全然盛开,纯白如雪,故而父亲为我取名上官梨。
我出身名门,我的姑母曾是大权在握的皇太后,我的父亲亦是权倾朝野的肱骨重臣,而我,自幼被破例封为长安郡主,享尽富贵荣华,骄傲而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