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雨与北旎是旧相识。两人交好,还是因为北宸。
北宸自小在太后宫中养着,太后年轻时着了风,又因产子伤了根本,终日缠绵病榻,无心照料北宸。加之身世谣传,宫人也看他不起,缺衣少食,几近苛待。其生母于氏被天熹帝冷落,亦陷入艰难处境,无法接济于他。是以,从小北宸身子便不好。
到了开蒙读书的年纪,别的皇子都上南书房跟着德高望重的太师太傅诵书,北宸体弱多病,承太后怜悯,回了天熹帝,着请一位翰林官来清和殿教书。那人便是江柏原。
江柏原学富五车,怎奈时运不济,翰林院需要他作镇,便一直无法擢升,虽官位不高,却也得天熹帝敬重。
若非于氏重夺恩宠,北宸连个翰林老师都等不到。
江柏原勤勉,一面要顾着翰林院的差事,一面要入宫教学。几番奔波之下,竟在清和殿病倒了。
天熹帝体恤老臣,安排了一间远离后妃宫所的偏殿给江柏原休憩养病,并开恩让其家人入宫照看。江朝雨便随母亲入了宫。
时年,江朝雨与北宸年岁相当,正是读书写字的年纪。
领到太后跟前请安,一双清亮的眸子一张一合地瞧着人,粉雕玉琢,乖觉机敏,一点儿也不怕人,撒开母亲的手跑到太后膝前,脆生生地问太后安。
太后身居高位惯了,气度难敛,连自家的儿孙都不敢亲近她。如今年岁大了,孤家寡人,最是贪慕脉脉温情,正好有一个这样天真烂漫,憨态可掬的小女娃承欢膝下,怎能不惹怜爱呢。
当即便道,叫她留在清和殿,做五皇子的侍读吧。
江柏原夫妇自是没有不允的,能得太后喜爱,是自家女儿的福分。
也正是在清和殿,江朝雨认识了恃宠而骄的北旎。
转眼多年过去,清和殿偏殿久无人居,门前的花木都生得极野,攀到窗槅上,遮了大半。
行至檐下,落了灰的细密蛛网盘踞结绕,一个不着便碰到脸上,手上,细细麻麻地痒。
“呸,又糊我脸上了。”北旎挥着手帕退开,怒骂道:“该死的下人,皇祖母宫里的差事还敢这样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