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招幌已经陈旧褪色的小酒馆中,几位胡须都垂到了胸口上的中年男子正凑在一间雅间里,他们各个面如菜色,一脸的忧心忡忡。
小酒馆中并不见招呼客人的店小二,柜台中亦不见掌柜的,偌大的酒馆中便只有雅间里的几位客人,然几人中间又无人开口说话。
整个酒馆中透着一股死寂般的沉静,只有浓郁的酒香气在弥漫着,透着些香甜的酒香气被吸入五脏六腑后,几人却都感到了一股苦寒之气。
几人默默地对着桌上的酒壶相顾无言,良久后,一胡须黑白参半的老者才喟然长叹一声。
“这金陵要起风了啊!我以为这辈子都会平静到老……孰不知临了临了,反倒是不能善始善终了!”
老者的一声长叹同时也说出了另外几人的心中所想,他们的脸上都现出一丝惊慌的神色来,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了说话的老者。
老者也不抬头,只是缓缓地执起酒壶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端到鼻息前轻嗅了一口后,却苦笑出声。
“这猴儿酿是喝一杯少一杯了啊!”
老者又是一声长叹,旋即便眼角一缩,猛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话却是不再言半句。
老者的言行被几人看在眼中,他们心中惶恐惴惴的同时却又存了一丝侥幸,但他们同时也困惑这把火究竟会烧到何时,又究竟会烧到哪里……
这时身在御书房偏殿中面对一把空空如也的椅子思过的姜恒尚不知这件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只是恭敬地对着那把椅子站立,双眼微微眯着,似是心中有所思,又似是心中空无一物。
静静的偏殿中半点生息也无,只有那处沙漏中缓缓流淌的细沙时时刻刻响着,每一声都像是洒落在了姜恒的心上。
而他也从一开始的不平静,甚至是感到前所唯有的屈辱,渐渐地趋于平静下来。
他虽老了,心却未老,且也并未患有眼疾,心更是不盲……
站在这的两个时辰,姜恒近乎把他这为官的大半生都重新想了一遍,事已至此,有今日这番遭遇,他也并不觉得冤屈。
他这一生为官前十数载战战兢兢,后十数载唯唯诺诺,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为国为民之事……所有的心思手段近乎都用在了讨好上峰、奉承陛下一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