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长了几对脚，为什么在哪里都能遇见你？”宋浴秋将空酒杯塞入虞西敏手中，然后附耳道，“左净生那个愣小子你还记得吗？”
虞西敏接过酒杯搁下，倚着廊柱将手犹若有似无地搭在宋浴秋身侧，说道：“我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宋浴秋对他勾勾搭搭的样子很不耐烦：“前面一个只是感慨，不是提问。左净生被青帮的人抓来这儿了。”
虞西敏露出微讶的神情：“他？”
宋浴秋点头：“多半是开罪了周鹤云，所以陆找人绑了他。”他看着虞西敏，忖度着该不该透更多的底，但看虞西敏一副刚从舞池下来的风流倜傥样恐怕也不会了解其中的要害，便继续道，“黔军新任的司令唐顺煜是周鹤云的姑表兄弟。陆奎生的烟土生意百分之七十是从云贵运抵上海，前段时间黔军作战堵了他的财路。如今唐顺煜掌权，周鹤云才敢回上海，显然是得了把兄弟的庇护，准备替陆奎生去唐顺煜那里疏通。”
虞西敏看着他，笑道：“此中关节，你好像了解得很清楚。”
宋浴秋亦笑道：“那是，我是跑通上海滩的记者。”
“庄柯也算你跑通的一个环节吗？不找‘包打听’就找翻译？”虞西敏的眼神瞥向一边，在宋浴秋要发作前安抚住他，“左净生怎么开罪周老板的？”
宋浴秋不想多说他看望方蘅一节，只问虞西敏道：“你之前买下他家车牌，和他夫人也算熟识，那与他本人也有些交情吧？”
虞西敏挑了挑眉：“先不说我与周鹤云有无交情，你怎么会为左净生奔走至此？”
宋浴秋看他似乎不济事，推开人道：“这会儿没空同你讲故事，赶着找人。”
虞西敏拉过欲疾走的他：“你想去后台，是不是？”说着便拉着他下楼梯。
这时舞台伴奏的声音渐低，是周小琪献唱完毕了。
“据我所知周为躲避债主，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间舞厅里，旁人畏惧陆奎生，不敢肆意侵扰。”虞西敏边下楼边对宋浴秋说道，“他把左净生带来这里做什么？”
宋浴秋蹙眉道：“卡萨诺瓦舞厅有个特殊之处，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从这里后门出去两里多路就到外滩。沿路数个歌舞厅，不闹到半夜不休。客人进出都在前门，附近又没有居民住处，抛尸方便又不容易被察觉。这里从前还发生过几次刺杀凶案，凶手都是从后门夺路逃出，一到外滩自有同伙接应，坐船过了黄浦江，就天高任鸟飞了。”
他这么说着，虞西敏扭头看他，半晌道：“左净生此刻会不会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