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近,但是袁宗第的心情非常不好,因为他听说成都的士人正准备大肆诬蔑闯营。
闯营势力渗透川西之深,是朱之瑜、蒙正发完全没有概念的,就是陈佐才也大大低估了闯营的消息灵通程度。几乎在第一时间刘晋戈就了解到了陈佐才的意图,得知四川书院正试图编写不利于闯营的历史课本,刘晋戈立刻把这个消息传给叙州,袁象发急件通知袁宗第甚至还有下游的刘体纯、李来亨,把这些新动态报告给闯营亲朋,他和刘晋戈都担心这会给闯营造成很坏的影响。
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返回成都的周开荒不用说也是刘晋戈、袁象一派,邓名的贴身卫队乃是李来亨的三堵墙将士,现在很多人都是常备军军校的高级教官,他们纷纷要求刘晋戈动用知府全力,把这种对闯营的猖狂进攻粉碎在萌芽里,还保证他们会利用一切关系帮助刘晋戈在邓名那边取得谅解。
幸好刘晋戈已经做了好几年知府,对邓名的脾气秉性也有了相当的了解,没有莽撞地去找蒙正发的麻烦,反而压制了三堵墙闹事的欲望。刘晋戈告诉大家此时一定不能滥用行政权力,更不能动用军队,否则邓名就算原本想中立,也会被逼得站到蒙正发那边去了。
不过既然刘晋戈、周开荒不准备动用行政权力和军队,他们就会在未来的这场舆论斗争中处于绝对下风。论武力,十个蒙正发绑在一起也比不过刘晋戈,但若论笔杆子,即使朱之瑜不帮忙,全成都的闯营都加起来也别想拼过蒙正发。
虽然知道此事暂时影响不到邓名对闯营的观感,但是袁宗第想起来就感到不痛快,正在他闷闷喝酒的时候,突然又有使者前来,称刘体纯、李来亨、党守素、马腾云又来拜访他了。
“难道是又要打重庆?”袁宗第心里咯噔一下子,这四位同时来找自己的话,袁宗第想不出还能其他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上次打重庆的时候最开始都没有这个规模:刘体纯和党守素来了,而李来亨和马腾云负责看家。
不过袁宗第可不觉得现在能打重庆,物资不住,而且军队也需要休整,不养上半年的伤无法恢复元气。而万县都一时恢复不了元气,刘体纯、李来亨他们只会更慢,再说他们还肩负有抗衡张长庚的责任。
袁宗第满腹狐疑地站在衙门大门口等夔东闯营同盟进城,很快他就看到一行人策马入城,向着他这边直奔而来。
为首的还不止李来亨他们四个,还有两个陌生人同样处在位首,勒住战马的时候,袁宗第看到刘体纯还很殷勤地跑过去给那个年老的陌生人牵马缰,另外一个陌生人看上去稍微年轻一些,但也得有六十多了,在关于谁走前头这个问题上,李来亨、党守素他们还和那个人谦让了一番。
等在大门里的袁宗第看得疑云大起,再仔细端详了两眼,袁宗第发觉这两个陌生人看上去都有些眼熟,随着他们向自己走过来,袁宗第心中的这种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但始终无法取得最后的突破,让他忆起对方的名字来。
“制将军别来无恙?”年轻一些的那个人远远地就大声向袁宗第问好。
听到这句话问候后,袁宗第猛然醒悟过来,不能置信地看着那个微笑着向他打招呼的人,嘴巴张得大大的:“尚书?”
“制将军还记得我啊?”被唤作尚书的人大笑起来,快跑上两步,窜到了袁宗第面前,互相端详了片刻后,来人唏嘘了起来:“一别十五年,不想今生还有活着相见的机会,唉,唉。”
认出了这个人后,袁宗第又向另外一个老者望去,端详了半天后,第二次发出惊讶至极的叫声:“平章吗?您还再世啊?”
“惭愧,惭愧,苟活于世,为的就是能亲眼目睹鞑虏被逐于海外。”老者答道,显然袁宗第没有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