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杨寡妇却一改往日的善意可亲,吊着那风情犹存的狐狸眼捎,歪起嘴来阴阳怪气地嘲笑了一句,用一只手缓慢轻柔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抚了一抚,才慢慢走近,探下身来,保养得宜的双手把粗瓷碗往云筠嘴边一送。
“喏,药来了,快喝吧,喝了,就不会疼了……”
“你,你……”
云筠好似回光返照般,在最后的清明时刻,猛然敏锐地从杨寡妇诡异的笑意和言语里,听出了别有深意的刻毒来,拼命摇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碗黑红刺鼻的药汁。
“呵呵呵呵……”
杨寡妇裂开红唇,撕下了伪装许久的假面,急切又得意,终于一股脑把憋在心内的隐秘全说了出来:“可怜的顾二娘子啊,你可知道,我这肚子里可早就有了大郎的种了。如今,只要趁着顾二不在家,弄死了你和肚子里那个贱种,这顾家的家财可就都是我和太太的了……怎么样,你如今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横竖是要死的,不如听我的劝,赶快把药喝了,保管你一时三刻准能见阎君,再不用受这文火慢煎般的痛楚。岂不比你在这里活活熬着慢慢疼死的强?……”
“你,你们……”杨寡妇的话如同毒蛇吐信般舔过云筠周身,令她立刻毫毛倒竖地战.栗起来。
云筠瞳孔骤缩,把目光落在杨寡妇那微微凸起的肚子上,霎时间全明白了。
顾家大郎虽然死了,但一直和他有染的杨寡妇却有了他的孩子,那顾大郎就算有后人了。
便宜婆婆大黄氏自然不甘心再把家财交到庶出的二郎顾璘手里,就联合了杨寡妇做出这个圈套来,趁着顾璘不在家把她骗回顾家,再在她生产时直接弄死了她和孩子,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绝了会和他们争夺家财的二郎子嗣……
心似蛇蝎、人胜虎狼的一群禽兽啊!
自己怎么就那么傻,被她们轻易就骗回了顾家这个狼窝啊?!
刀剜肺腑,箭刺心肝。
云筠怒目圆睁,拼尽全力猛地往前一扑,一把打翻了杨寡妇手里那碗药,厉声骂道:“禽兽!禽兽!璘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粗瓷碗“啪嚓”落地,黑红如血的药汁洒了一地,很快在黄泥地上洇晕出一个奇形怪状的野兽,似在张着可怕的大口无声嘶吼,在一闪而过的雷鸣电闪中分外恐怖。
云筠被雷电晃了一下,一阵晕眩,涕泪满脸,喘着粗气无力地跌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