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团糟乱,此刻一向被当成外人防的二郎顾璘,倒是能自由在家里四处走动了。
这种感觉,别提多讽刺、滑稽了!
顾璘在厨房看了一圈,大黄氏今日其心可诛,这戏倒做得全套,家里大鱼大肉、各色菜蔬备得很足。
顾璘迅速把厨房收拾一番,把药熬在炉子上,再热出足量的饭菜来,就带着殊哥儿去了后院,让殷姑娘和云筠吃饭。
前院今日闹了两场,流血的流血,歪鼻的歪鼻,早把小殊哥儿吓得脸色苍白,又不敢大声哭,这会儿整个人都蔫蔫的。
云筠乍见这羸弱伶仃的无辜稚子,见他衣裤短旧,鞋袜破损,小脸也瘦瘦的,头发甚长,乱蓬蓬地胡乱支棱着,全不像个举人老爷家的粉团小少爷。
知道这是因着殊哥儿是那疯癫的殷姑娘生的,大黄氏小黄氏对他不上心,再想起前世自己那连面都无缘一见的可怜孩儿,云筠心中甚是酸楚,温柔地把殊哥儿揽在怀里,又哄又逗。
两人逗弄了好半天,那怯生生的孩子瘦弱的小脸上才略有了些笑模样来,试探着伸出小胳膊抱住了云筠。再过一会儿,已是亲昵地不肯撒手,也敢咿咿呀呀指着桌上的饭菜要这要那了。
顾璘看着云筠嘟起小嘴巴,娇声娇语地和殊哥儿说说笑笑,这幅温馨图景是从小没了娘亲的顾璘未曾体味过的,此刻心内的柔软甜蜜愈发泛滥。
一转念,又想起这孩子那混账爹和疯癫娘,顾璘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起身把碗筷收拾出去了。
傍晚开始,突降大雨。
顾璘把大黄氏母子的伤简单处理好,回来见殊哥儿还黏着云筠,小嘴巴仍叽喳不停,就干脆去和还姐儿说了一声,把殊哥儿留在云筠屋里了。
这会儿,天黑下来,殊哥儿也已经累得睡着了,房间里就剩了云筠和顾璘。
二人围灯而坐,一个翻出本旧书来读,一个把顾璘屋里早已开线的旧被褥都拿过来细细缝合着。
第一次这么长久地独处,二人都有些羞涩忸怩,各自强作镇定地忙碌着,默默无言。
上一世,云筠伤了眼睛后一直郁郁寡欢,二人纵然情深,也很少有这种全然安宁甜蜜的旖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