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晟钧是谁?

    纪酒月在原地磨了磨牙,她眼下金纹红绡藏着水巾,凉他也认不出,便也轻轻走在一边,手里把扇子攥得“咯咯”作响。

    沈大人倒是颇为潇洒闲散地理了理袖子,眯着一双好看的眼,像是喝醉了一样,敛去了眉间锋利。

    那艺伎缠上来讨巧,沈公子熟稔揽了身旁艺伎的纤纤细腰,卓然一幅翩翩浊世公子的奢靡样,就着艺伎手中的杯子喝了口酒,头也不抬道:

    “再弹一曲?”

    那姓沈的举着白琉璃杯,修长的手指很是轻佻,拿食指并中指轻碰了碰杯壁,示意了示意。不过这位爷大约不甚清楚,此番大咧咧的一动,能烧掉他几个月的月俸。

    纪酒月暗下已将那角落中的乐妓捏了后颈,将她藏在了帘后,自己堪堪向沈晟钧虚浮含秋水一笑,可谓笑里藏刀。

    玎——

    然而那筝琴不巧,加之诏书令大人自认不通什么乐理,胡乱拨弄了几下那金蚕弦丝,竟然反被那骤然崩断的丝线所伤。

    纪酒月即刻反手捻住无名指尖,歪头看着那珊瑚血珠慢慢沁出,轻飘飘扫了一眼锦绣堆中的沈少卿。

    一旁的小伎不满她忽然散了气氛,可是不敢同她声张,只是轻轻扯了扯她垂下的大红发纱,小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欸。”

    沈晟钧脚步飘摇不定,仿佛醉得歪歪斜斜,蓦地从后面,把纪酒月全然揽在怀中,从后面十分心疼地捧起那一双纤长手指。

    那一周的侍娥以自觉退避三尺,这登徒子偏头贴着她耳侧,气息灼烫,含混而暧昧不清:“怎么这么不小心,嗯?”

    “放肆!碰了什么花妓的手还敢碰我。”纪酒月冷眼白了他一眼,低声啐了一口。

    正要拍案起身,不料被一下揽得更紧,下巴正正磕在他肩头之上,那人用大氅将她团在中间,气息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