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又要去看——”红砖墙女人说到这里时,声音不可察觉地顿了一下,让人感觉好像她差点舌头一滑,说出“看我”了。“看那红砖墙吧?”
林三酒闭了闭眼睛,从眼皮半透进来的暗光中,她仿佛还能看见红砖墙上一个个形态滑稽、摆手迈腿的人形。
“你是不是受什么影响了,”红砖墙女人的声音忽然严肃了几分,听上去竟真有点儿像是意老师了,“你刚才看了那一眼,连走路姿势都变了,你怎么还没有长记性,还要再去看?”
看来这个东西,是真的很不愿意她反复看红砖墙?为什么?
林三酒想了想;红砖墙深深浸在烟霾里,一般来说猎物看不见墙上的裂纹人形,只能听见它的声音。难道说,那些裂纹人形原本就是不该被人看见的,可能藏有它的什么弱点?
……这是她能想到的第一个原因。
“你现在一次次主动要看,不觉得很奇怪吗,”那女人苦口婆心地劝道,“太频繁了嘛。说不定你想看,并且觉得你有各种理由需要看,也是因为受了它的影响……”
它还真的进入角色,以为自己是意老师了?
林三酒对它作出的唯一回应,就是扬手脱出的一个小型龙卷风风团——一切都像上次那样,龙卷风冲破了烟霾,怒吼声却在红墙外几步消散了,连带着一起消散的,还有原本充斥此处天地的沉厚浓雾。
这一次,她几乎是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果然又挪动地方了。
铁棍离她更远了,尽管只远了几米的距离;它所标记的那一个脑袋被砸裂、闭着嘴巴的人形,也仍然老老实实地被破损的红砖吊在墙上。
从目光能顾及的最远处,一直到林三酒对面这个张着嘴、近乎手舞足蹈的人形——她记得很清楚,这是自己第一次与这个人形面对面——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吊线人偶一样,被看不见的线拉起手脚,始终一步步跟在她身边;如果有人此刻放起音乐,她甚至不怀疑在接下去的红墙上,它们会满面笑容地跳起舞。
“你去哪?”
在脑海中那声音问起来的时候,林三酒已经拔腿就冲向了铁棍所在之处;她猜得没有错,因为红墙附近寸草不生,她果然在黑泥地上看见了一排微微有点歪斜的脚印——每一步之间拉的间距都极大,就好像她刚才在走路时,把腿也高高抬进了半空似的。
她一跑起来,登时意识到,眼角余光中红砖墙上的人形也正在以急速往后退——它的脚踢出去、抬起来、落向身后;尽管头也不回,四肢僵硬,却以相同的速度一直跟在她身旁。
林三酒一身冷汗刚刚炸开,突然又反应过来了:就像连环画一样,人形只不过是在急速变换的连续动作中“活”起来了,看起来就好像是以相同速度在自己身边后退一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