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阔并不知道他会在长安待多少天,但是他必须要作好在那些天内承受攻击,并且作出攻击的准备。
陛下挥毫的动作很是流畅,就像是他的圣旨上,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尽管那里面隐藏着翻云覆雨的巨大伟力。
洋洋洒洒,大气磅礴,谈笑间,几府兴,几府衰。
只有当陛下的眸光俯瞰过来的时候,人们才会知道,翻手覆手云和雨的,一直都是陛下、都只是陛下,白家老爷的能力,在陛下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陛下闭着眼睛太久了,以至于某些可笑的东西真的以为他瞎了。
北唐天载十四年的深冬,除夕夜将近,在巍巍皇宫的深处,书房内,案几上,狼毫下,圣旨里,白、阮、华三大权臣,衰落了。
在当时,见证这一于外宛如惊涛骇浪,于内却波澜不惊的事件的,只有陛下、彭公公、八名带刀侍卫,还有一名普普通通的北唐士兵。
这同样只是开始,陛下要的,是整个长安各府的收敛,他们口头上说:长安是陛下的。陛下看不出来这些话的诚意,他们需要用行动做给陛下看。
陛下的字很是气势恢宏,令人感觉如临大海,如登高峰,同时又有着一种不羁与狂放,可能他并不会特别在乎自己随随便便的几道旨意所能够带来的毁灭性力量。
这正是他令人忌惮并且深深为人所暗中诟病的原因。
不过管阔却觉得这个样子的陛下帅呆了。
“朕的身体不行了,你也老了,”当把圣旨写完之后,陛下往后靠了靠,眉宇间出现了几许疲倦,但是他很明显是对着彭公公说话,“今天纪晓光那狗东西烦劳你走了一趟,相信你也挺累的,你派几个人吧,自己不要去了。”
“谢陛下关切。”看得出来,彭公公很感动。
他接过圣旨,恭恭敬敬地往后倒退好几步,才转身,依旧步履缓慢地朝着门外而去。
管阔往后看了看他的身影,想到接下来几个横行长安的巨头就要栽了,仅在弹指之间,忽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性。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曾经风光无限,落幕只在转瞬之间的管府,垂了垂头,一会儿过后又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