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该起来了。”云澈轻唤李无忧起来,“嗯…”李无忧轻声应到,缓缓睁开眼。“立政殿那边已经派人去了,天后让郡主和王爷好好相处。”“我就知道,真不知道唐修远给伯伯伯娘喂了什么迷魂汤,搞的好像他才是郡主一样!”李无忧对于圣人和天后对唐修远的偏爱很无语,她承认唐修远确实风流倜傥、才华横溢、能文能武、忠君爱国……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和自己抬杠啊!

    李无忧一遍思考等下出宫吃什么,一边任由云澈和一众宫女伺候洗漱更衣,末了,策马便出了朱雀门。东方刚见一丝金红,把蓝黑的夜色压入地平线,抬头隐隐可见紫色云气,今儿会是个好天气。

    丰乐坊的早茶摊子早已热闹起来,不过来吃的大多是赶集的妇人或是上工的男子,还有那些醒的格外早,出来溜个弯的老者。一匹枣红大马疾驰而来,马蹄阵阵,行人不多的道路上仿佛来往了千军万马,那马上的女子一身束袖白袍,头发用春蓝色的缎带绑成小髻,盈盈纤腰用苍色绞麻系住,再连了一颗黎色须子串的琥珀。

    她踏晨曦而来,目光平视前方,不点自红的唇瓣噙着自信的笑,真真是神采飞扬,不知压过了多少官家少年郎!

    “店家!半张胡饼多撒芝麻,一碗馎饦不要汤,放四颗鱼丸,加羊肉蒸饺上八个,要辣碟,再添一盘切羊羹!”李无忧系好缰绳,冲那早茶铺子喊到。那店家老翁还在捞面,被李无忧一嗓子吼的差点把碗甩出去。老翁抬眼一看,吓得就要见礼:“见过明郡主!”李无忧摆摆手:“你那么多规矩显得我一点都不亲民~”那老翁忙笑应了,知会身旁的胡人先切饼出来。

    别问老翁怎么知道李无忧的,她算是大唐皇室代言人,圣人大伯和太子哥哥经常忙于各种政务,天后伯娘自从生了太子哥哥一直身子不是太好。而李无忧是个清闲的,她虽然把权,上到科举刑律,军事外交,下到坊市规划,进纳物资,她统统能插一脚,但是她不挂职,这样就少了很多事务。

    所以李无忧的生活除了吃喝拉撒,穿衣打扮,常常是和圣人、太子商量各种新政,然后去各处试点推行,发表讲话;或者去各地坊市港口视察贸易;又或者跟着太子或者朝中老臣去赈灾、抚恤百姓……

    总之,经过李无忧十几年的操作,大唐,哦不,准确来说是巨唐,已经空前的强大。至于当初她拼命鼓动圣人和其他洲的通商,虽然也有想要促进经济发展的意思,但更多地是因为她想吃辣椒……

    李无忧正思索着,菜品已经全到位了,她用胡语朝那端菜的胡人道谢,那胡人却用蹩脚的官话答到:“菌猪毛科七~我会锁官华~(郡主莫客气,我会说官话)”李无忧不想伤这大胡子师傅的自尊,毕竟人家饼烙的真的好吃,只能赶紧夹了羊羹塞入口中。

    “郡主此番出宫,可是为了陈家小姐?”那老翁取了新研的胡椒撒入辣酱中,一时间香气扑鼻。狐妖案大理寺是镇压消息的,毕竟几人死壮其惨,百姓知道只会人心惶惶,萧芷萱知道也是因为萧家在朝为官,能够接触到风声。对外放出的消息只有陈家小姐被害,毕竟这事也压不住。陈家是在西市开锦衣阁的,也算是西市服装产业的老大之一,平时和周围多个坊都有走动,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周围的坊甚至比大理寺还先得到消息。

    李无忧点点头,听那老翁继续道:“昨日大理寺卿也来问了,陈家小姐平日对我们都很友善,是个热心肠的人,平日身子不好也就罢了,现在还早早失了性命。可怜陈家上下,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你说,陈悦容身体不好?”李无忧脑中闪过什么,但是又抓不住。“是啊,因着平日身子不好,所以她一般也只在离自家近的坊间走动,不可能遇上什么恶人啊。”那边老翁又开始絮叨陈悦容的好人好事,但李无忧没心思听——陈悦容人际关系简单,没有感情纠葛,活动范围小,典型的小家碧玉,这些大理寺轻轻松松就能查出来。

    至于是不是陈家生意上的对手雇凶杀人,李无忧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如果是她,要么直接杀了陈豪让陈家没了主心骨,要么就杀了陈家大郎让锦衣阁没接班人。一个深闺小姐,还要费劲心思的给她换血而亡,这个过程中的排异会让她痛苦不堪,到底是为什么,要让她这样麻烦而痛苦的死去?

    李无忧只感觉头大,羊肉蒸饺即使沾了辣碟,也索然无味了,草草吃完,结了帐便朝着陈家去了。

    陈家是颇有家私的,长安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处不小的宅子,门外两个石狮镇守,气势恢宏。李无忧想想历史书上的大唐朝臣工作到退休都买不起一套小宅,要不是自己建议京官按绩效考评分房子,不知多少老臣还得蜗居在租来的宅子里写奏折。

    进了陈家大门,大理寺少卿裴灏已经和陈悦容的父亲陈豪谈过了,看见李无忧急急迎来:“确认过了,昨日仵作闻到的香气是陈悦容平日吃的药。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