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林月抱着红玉,被前来拿肉的村妇们夸赞着,讨好着,好不得意。屋内,刘丽搂着女儿,亲了亲她红扑扑的脸蛋,在女儿看不到的地方,脸上挂满了不安与落寞。

    “二舅妈,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生了周家的气,不肯再跨入我家一步勒。早知道你来,我怎么着也得留刀好肉给你了。要不这样,我把红玉的肉给你,就当为之前的事情赔罪,你消消气,可好?”林月故作大方的说着,声音响亮的连屋内的刘丽都听着了。

    刘丽抱着女儿连忙出了屋子,小院里的人正七嘴八舌的劝说着林月道:“月娘,你真是大气,不过咱们本就沾了红玉的光,哪里还能亏待咱们村里的小福星。”

    “就是勒,咱们可做不出来夺小福星口粮的事情,这可是要遭天遣的呀。”

    “花大姐,你家小外孙女可一直靠着小福星保佑的,你可不能瞎胡来呀。小心报应到你外孙女身上去。”

    虽是邻里,但说出口的话扎人心窝子疼,花婶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差了起来,不过她也知道如今林月今非昔比,与她怼上,总是自己吃亏,故而她扯了扯嘴角,僵笑回道:“月娘就是心善,也不怪能生出红玉这般有福气的女儿出来。”

    听了这话,林月抱着女儿晃动了两下,笑道:“二舅妈还真是会说话,就是以前说的太少了。往后哇,你可得多说说,保不齐好话说多了,福气就来了。”

    “哎哎。”花婶子挑了块最小的肉,点头应声道。

    林月还想多说两句,但她怀中的女儿闹腾着要出门玩,无法,她只能抱着孩子去河边走走,临走时还对着刘丽道:“弟妹,我带红玉出门走一圈,待会儿回来帮你一道做饭,啊。对了,你也别收拾院子了,陪二舅妈说说话,为了你,她可真不容易。好了,我先出门了,记得啊,院子等我回来收拾。”

    须臾,邻里就都离开了,小院里就只剩下花婶子,刘丽及安宁。

    周家的屋子不多,但院子挺大,因隔壁邻居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且率先围了院子圈地种菜,周家瞧了,就也用泥巴栅栏把屋子围了起来。除了大门砌的高高的,四周围墙不足一米,且因为时间久远,有些地方还坍塌了些。

    周家大门开在东南侧,坐北朝南三间大屋,周老汉夫妻带着孙子住在东面那间屋子,中间的是厅堂,靠西的则是大房的屋子。二房住在东侧两间大屋,瞧砌墙的土砖可以知道,这两间屋子是新建的。而周安宁一家住在西侧,土砖老旧破损,屋子矮小憋闷,是家中最差的房子。不仅如此,西屋靠南拐角用竹子稻草搭了个棚子,养了鸡鸡鸭鸭,每日里叽叽喳喳吵的不行。棚子与西屋之间还建了个茅房,瞧茅房棚子稻草的颜色,应该是新建的。

    故而西屋又热又闷,又吵又臭,尤其是这夏日,简直不好住人。正因为这个屋子,刘丽的亲娘与周家大吵一架,气的好几日不肯从周家门口路过。只是今日,她在田里瞧着了女儿的身影,见她如今又瘦又黑,实在舍不得,就跑来看看她。

    刘丽见了亲娘,咧嘴笑道:“娘,您坐,帮我抱着安安,我来把院子收拾收拾。”说着,就要拿大竹扫帚扫地。

    花婶子夺过女儿的扫帚,没好气道:“笑笑笑,笑个屁,人家都要在你头上拉屎了,你还傻乎乎的干活。真是八辈子造了孽,生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娘家替你建的屋子也能被人给夺了去,丢不丢人。”花婶子一边干活,一边骂骂咧咧,恨不得一棍子把女儿敲醒。

    听着外婆的话,周安宁脑海中瞬间出现关于房子的记忆。说来,周家并不富裕,周老汉虽然老实肯干,但身子骨虚挣不了几个铜子儿,当初周家大儿成婚的时候修缮了坐北朝南三间大屋已经是掏空积蓄,欠下外债了。后来周家老二成婚,林月娘家又狮子大开口,要了八两银子,逼的周家是砸锅卖铁,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去借,才凑齐了八两聘礼。故而,老两口实在无力再替老二老三修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