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六月中,百花齐放。

    先帝幼女端静长公主府中牡丹、杜鹃、月季都开得很旺盛,她素来最爱炫耀,便于既望(1)这日设宴邀请京中女眷前来观赏。

    御史大夫之妻陆夫人拿着请帖来看女儿时,就见她恹恹地躺在床上,看上去虚弱极了。

    “同我还装个什么?你还能瞒过我的眼睛?”陆夫人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兀自坐过来,拿着扇子轻柔地扇着,冷笑着戳穿女儿的伪装。

    “阿娘~阿娘说什么呢~”陆双瑜娇娇地带着病腔说,拉拉母亲的袖子,委委屈屈地抬眸看她,“阿娘我病了~你怎么还这样说我~我要有小脾气了!”

    陆夫人不为所动,用扇柄敲开她的小爪子:“窈窈,阿娘有没有教过你,装病是要把嘴擦干净的?”

    陆双瑜不好意思地摸摸嘴,一手的糕点渣子。

    吃太快了,听闻阿娘带着一份请帖来后,她就马不停蹄迅速吞下了剩下的几块小糕点,不仅没尝出什么味,还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嘴巴让阿娘看出来破绽,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可是如意斋的糕点啊,好难买的。

    现在陆双瑜是真的蔫哒哒的了:“阿娘~我不想出门嘛,好热啊~”

    陆夫人拿她怕热的毛病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好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家,每到盛夏就和庵堂里的姑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待在闺中,彷佛只有冰才是她的生身父母。

    “所以我一来你就装病?这么怕我带你去赴宴?”

    陆双瑜既然被拆穿,就无所畏惧了,她直起身来抱住母亲的手臂,晃一晃,哀哀地撒娇:“阿娘~你说六月哪里来的那么多宴会嘛!这天一个茶会那天一个诗会的,有什么意思嘛!人又多,天气又热,好难受的阿娘~阿娘~”

    真不明白各家夫人怎么这么无聊,一天天就举办宴会了,好气哦。

    陆夫人摆摆手想把陆双瑜撒开:“快放开,都多大的人了还抱着阿娘撒娇呢,羞不羞!”

    她一点都不羞,撅着小嘴又抱紧了些:“阿娘~我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