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视线缓缓下移。
落到宁青青右边锁骨下方。直到此刻,他仍然记得十分清楚,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刺进她的身体时,她肩膀微缩,颤抖着蜷了蜷身躯的模样。
血已冰冷,凝结在她的衣裳上,深深浅浅一片,显然那伤口曾经凝上血痂,又再度崩裂过。
雪白的脖颈上也有一道层叠的血线,他记得很清楚,寄如雪用那把匕首压过她的颈子整整三次。
当时他不假思索就把黄小泉打进了界池中,既是因为他本来就要故意遂了寄如雪的愿,也是因为看不得她再受伤害。
覆在她后背的手掌敏锐地感觉到了那道刀风刮破的细长伤口,一道断续的血线,印在她玉雪般的肌肤上。指尖虚虚抚过,心中觉着,她就像一片碰到就要碎去的柔嫩花瓣,无比脆弱,让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受了这么多伤,她定是痛极。
小脸惨白如雪,唇色也浅得如同淡樱,眼底分明蕴着少少的生理泪水,但她的眼神却是柔韧坚定的,就像……一株被风雨打弯,却丝毫也不服软不认输的小幼苗。
恍神之间,他忽然想起她其实已有好一阵子不曾向他撒过娇了。
那日传音,正是最后一次。
在那之后,他替她清理胸间淤积的火毒,她只是把脸埋在软枕里面,默默晕湿一片。再后来,她在青城山出事,却并未在他面前表现出丝毫软弱,只是哀伤地、淡漠地要求和离。
她再没撒娇了,就像丢了那对小木人之后,她再没有做过木雕。
谢无妄的心,忽然没着没落地一沉。
她其实,是有脾气的。他弄丢的,她便不会再给。
如今,他弄丢了她的柔情蜜意。
也弄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