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近正午,行宫外的厮杀渐渐声弱了。
谢玉在下半夜发起了偷袭,行宫四面八方悄然围满了人马,直将行宫围得如同铁通一样,密不透风。然而那些伏兵刚埋伏好,便不知有从哪里出来眼冒绿光的凶兽,在暗处一爪子拍下去,连闷哼声都没有,便一个个被清理干净了。
行宫一共有两个出入口,喊杀声起的时候,戍守行宫的王师且战且退,一路退至行宫内,紧闭大门,只一味防守。
那谢玉见王师退却,士气高涨,击鼓急鸣,欲与埋伏在山峰山的伏兵上下合击,将之一举击溃。然而击鼓鸣了半天,山上却半点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一声极其凄厉的鸣声划破夜空,像是某种穷凶极恶的野兽在饿极了发出的嘶喊,紧接着这种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疏疏密密的竟是漫山遍野都是。
天空中传来阵阵腥风,凶禽们振翅飞掠,桀桀笑着从天而降。谢玉率兵还来不及砍杀凶禽,林子里便又窜出许多凶兽来,继而是那白骨累累僵行不死的幽冥鬼军……整个甘枣山犹如坠入了无边炼狱,任凭血肉之躯如何抵抗,也无法挡住一场实力悬殊的屠戮。
自以为精妙的布局满盘皆输,所带十五万兵马,死得无反抗之力。谢玉一身伤痕,恨恨地望着行宫方向,仰天长啸,竟是豁出命去地冲过去,然而不及十步,便被凶禽倒钩的利爪钩住脖子,像是折树枝一样当场拧掉了脖子……
云隐一路狂奔到山脚下的时候,山上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即便距离行宫还有十几里山路,可那冲天的血腥气却围绕不去,竟连山巅上如仙女手中信手抛出的绸缎般地白云,此时也淡淡地染上了一层薄红。
沿途可见尸体横陈,大多死状惨烈,甚至四肢都不一定齐,看那样子,该是受了凶兽或者幽冥鬼军的袭击,他稍稍定了定心神。然而这些虽然是敌军,但到底也是血肉之躯,如此凄惨地死在此处,他心中又浮起一股冷意。
行宫方向安静极了,在血腥和战火的洗礼中仍像一个安静的少女一样立在山腰处。
棠摩云带了六万王师正在清理尸体,十五万敌军尸体,收拾起来十分费力。因此偌大的行宫,竟无多少兵马把手,靠近紫气阁的一处广场,更是无一人守卫。
天空中尽是飞掠盘旋的凶禽,叼着那来不及收拾的敌军尸体,尽情享用……
月谣执剑站在中央,少和剑剑尖下垂,轻轻点在地面上,徐徐的微风送来阵阵血腥气,像是一条沾染了血雾的薄纱,笼罩在紫气阁周围,驱散不去。
天空中陡然裂出一道白光,像是午后和煦的阳光,却透着冰冷肃杀的气息,所及之处,凶禽如被扔入无数刀兵组成的龙卷风中,当场裂成片片血肉,自天空掉落,像是下了一场血雨,兜头在整个紫气阁上方浇下一片血雨来。
一道黑影乘着白光翩然而至,衣袖随风微微鼓舞,长发束起,一如本尊那般一丝不苟,袖中剑即便沾染了血,也透着一股雍容宽厚的大气,好像只需要主人开一开口,再大的罪孽也可以被原谅。
就是这样的正直凛然,好似一把丈量是非正邪的横尺,曾是她仰望而不可及的,最终成了桎梏自己的枷锁,奋力挣脱,却伤得身边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月谣微微紧了紧手中剑,风送去她轻如羽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