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寂初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两个颇擅言辞的人相互争辩,相互争吵,分明默契的很,她便不再想说什么了,转过身刚要回茶庄拿行装离开,就看到凌靖尘独身一人自长街走来,直接来到她身边,眼神指了指前面那两人问道:“这是怎么了,我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说这里出了事。”
“尚方公子招惹红颜,谁知红颜易怒。”姜寂初留下这句话便走了,最后竟也不知道凌靖尘是如何摆平这件事情的,回去嘱咐过姜卿遥不必相送后,她独身一人带着行装出来的时候,便觉得尚方公子方才怒火中烧的样子随风而走了。
“若收拾好了,我们便回去了?”凌靖尘牵过马来将缰绳递到她手中。
姜寂初点了点头,接过尚留有余温的缰绳,三人牵着马沿长街一直都走至镇上郊外,小寒时节却依旧能够见到绿树有荫和川上溪流,就连尚方南这个不怎么懂风情的人都留有一份感慨。
但凌靖尘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越往山林中走越皱紧了眉头,他突然停下脚步瞬间下意识地把姜寂初完完全全护在身后,提剑环视四周,大声喊道:“川上何人,不敢现身吗?”
当初与那位红衣姑娘已经谈妥,谁知道弦月山庄的人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非要等到他们一行人行至郊外,才纷纷自树丛中现身,更是不管身前只是三个不到十六岁的孩子,纷纷拔剑相向,丝毫不肯让步。
凌靖尘、尚方南与姜寂初三人自是不肯束手,不管这些层层围上来的黑衣人比他们看起来不知道威猛了多少倍,皆出剑抵抗,顿时场面陷入一片忙乱,凌靖尘与姜寂初相互借用剑势护住彼此,前者攻深剑法的准确与后者守持剑法的灵活巧妙合一,辅以惊锋的力度与空玄的沉稳,他们与弦月山庄的杀手过招下来虽然没有受伤,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尚方南的苍梧派剑法虽然十分适合单挑迎敌,却不及竹苏剑法攻势威猛,若持久交战,更是赶不上凌靖尘他们二人的剑招多变与浑厚内力,好在他根基深,虽已落入下风却依旧能再撑片刻。
到最后,姜寂初因坠策的飞旋力不佳没能掌握好,眼看对面飞过来的袖箭却因为剑已脱手而没能替她挡过一劫,好在只是小型袖箭她便准备硬生生的受了,反而依旧伸出手想要收回剑,却因身后猝不及防的左拳而向前扑了过去,眼看短箭就要射及眉心,接下来却突然感觉朝她飞过来的剑降慢了速度,紧接着那箭划过一个人的掌心带着血渍而停留在距离她眉心一寸的地方。
“低头!”凌靖尘随即放下握箭的左手,身体马上前倾在她耳边说话,待姜寂初放低身子,他便替她接下被他故意挑起至空中的剑,姜寂初接下自己的剑趁着间隙而替他用剑气扫过身后扑上来的两名杀手,正要转身上前冲入下一个漩涡,众人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呼喊。
“你们都给我住手!谁让你们替我出气的,都给我停下来!”
尚方南不明所以的正要砍向身前的那个人,只见他人听到话后突然异常乖巧的放下手中的短匕首,一跃而起飞到跑过来的那名红衣姑娘身边。
瞬间场面变得非常好看,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杀手们围在一个刚到他们胸前高度的红衣姑娘身边,还时不时的作揖致歉,只见那姑娘不但没有听进去那些人的话,反而一把拨开他们的手,跑过来到尚方南面前,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凌靖尘的方向,试图跟他解释说道:“本姑娘既答应他,便不会再跟你计较,你们走吧!”
尚方南却十分不爽,这一架本就打得突兀,现在又不明不白的被人赶走,他心中更是怒火中烧的紧,立刻反驳说道:“打人的是你们,说不打了的也是你们,这天底下的道理都是你家定的?”
姜寂初不顾远处那两个人在争执什么,她看在眼里的却是凌靖尘左手掌心的那一道滴着血的箭痕,袖箭短小却速度极快箭头极为锋利,她知道的,那一刻他替她承接下了多大的惊险与伤痛。
然而她的自责与愧疚却被凌靖尘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个寡言少语的姑娘平日里看起来对一切都淡泊坦然,实则心思极重,在旁人看不见的寂寂无人之处不动声色的将所有汗水与泪水都自己承担,就算受伤也从来不明言任何伤痛,更是以女儿之身去练习男子剑,要不然,今日对战弦月山庄杀手,便不会只是一道箭伤而草草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