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如沉了一块巨石,无论风浪再大,亦不能在我情绪间掀起任何波动起伏。
待背后之人稍稍安定,我淡然道“既然高兴,那为何先前又无故拿杜裕兴出气呢?”
“你不是一直挺鄙夷他那小人做派的吗?”
反质问上我,他眷恋颇深地将锁在我腰间的双臂收紧了些,在我耳边轻语上
“既然是个小人,孤何须对他宽和以待?时而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他分分刻刻感到惶惶不安,进而心生畏惧,不敢造次太过。樾棠,这才是驾驭这等宵小佞臣最稳妥的办法。”
“恩威并施,的确是御人的好手段。然——”
“然什么?”
肩头人好奇间昂起头问上,而我从容不乱地笑了笑,把未尽之言续上。
“然你还是忘了先贤敦敦教诲。亲贤臣,远小人,庙堂之势一旦被这等乌合之众主导大流,那便非社稷之福。你可忘了顾家礼的教训?他当年不是也对先皇敬畏有加,先皇在位时,他从不敢越雷池一步;然当先皇驾鹤西去,无人再可约束其野心,他便摇身一变成为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佞臣。”
清幽哼出一声笑,我把心中大道理摆得更端正。
“天子圣明与否,不在当下,而在长远;能保社稷千秋万代稳固,防微杜渐,这才是真正的大贤明。”
“你啊,总是喜欢在人兴头上泼冷水,太不可爱了。”
耳际边幽幽炸起一声叹息,跟着腰间那紧黏不放的禁锢也松开了。
我还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有你的特立独行,专横决断,偶尔一二便可,可多了,就是招人心寒的昏庸之举。”
此时,容舒玄就着玄绸金线牡丹毯蹲坐下身,双臂一伸两腿一蹬,仰躺在毯子,大喇喇地在我面前摆出了个不雅“大”姿态,口中不时蹦出一二细碎笑声。
静默半响后,他畅意说到“可谁叫孤这些年压抑得太久,一旦放纵起来,就把不住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