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云庄的厚墙外,有条小小的蘅堂,起风时这里尘土飞扬,下雨是泥泞淹足,高墙挡住了日光,几乎看不见阳光。
但无论阴暗,多肮脏的地方,总有人默默的生活着。
或许是因为他们无处可去,或许是因为他们想要躲在这地方,被人遗忘。
蘅堂里有家小小的店铺,前面卖些粗食。后面有三五间客房,店铺的主人是一个残废的侏儒,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大家都叫他孙驼子,久而久之,却似乎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姓名。
平日里,店里的生意不怎么景气,来往的都是些卑贱的过客,以低微的代价,换去食宿。
今天依旧在下着雪,更加的冷了,富贵人家或许是穿着厚厚的冬衣扔雪球、堆雪人,可穷人却有可能被冻死、被饿死。
店里的主顾也没有来,孙驼子磨着豆腐,他一步一步走的很稳,仿佛背上压了一座山。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孙驼子抬起头,却是有一老一少走近了他的店里。
一个是满头白发苍苍,手里拿着旱烟的蓝衣老人。另一个想必是他的孙女,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比辫子还要黑,还要亮。
不多时,前方又出现了一人。
这人穿着锦衣华服,样貌俊秀,有着淡淡的儒雅之气,仿佛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学士。
他嘴角带着一抹微笑,从容而温润,只有自信的人才有这样的微笑,这样的装扮,这样的微笑,和整个蘅堂都是格格不入的。
孙驼子料定这人不会是他的客人,或许只是路过,去拜访不远处的兴云庄,于是他继续磨着豆腐。
可事实却告诉他,他想错了,这人走了进来,走到了这一间鸡毛小店之中。
他径直的走到了那一对爷孙面前,笑着打着招呼,坐了下来,眼睛盯着那老头,接着又将目光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小姑娘。
孙驼子心中这才了然,原来这位官人是看中了那个大辫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