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二年初。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江南柳镇的两岸,花香鸟语,姹紫嫣红。烟雨弥蒙处,杏花初绽的甜香四溢,路边经过的人偶然闻上一口,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连昨夜输牌的晦气都能一扫而空。
热闹的小镇上,人语声,嬉闹声,花轿迎亲的吹打声,小贩的叫卖声,层层叠叠,远近不一,交织出一派醉人的红尘烟火气。
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只除了柳镇中央那最大的戚家大宅!
往年,戚家的门前总是车水马龙,各类客商,官员,富户,总要找着各种理由前来巴结送礼,而今年,戚家暗红色的大门紧闭,大门两侧悬挂着白色的灯笼,院里阵阵的哭灵声有时候会顺着微风一起飘出来,听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捂紧耳朵,加快脚步离开,生怕一不小心就沾染了晦气。
“娘,求您了,吃点东西吧,待会族长他们就要来了,您要是再不振作,公公和相公留下的家业可就都要被他们搬空了啊!”
碧纱橱前,一身白色丧服的寒酥满面泪痕,手上还端着一碗燕窝粥。
躺在床上的老妇人闻言,恨恨地睁开眼睛。
她看着面前柔弱不顶事的儿媳妇,心头忽然升起一个邪性的念头。
她本是镇上秀才公家的女儿,自幼也是饱读诗书的,几十年来,她最看重的就是一个人的品行和体统。
但是现在,这个邪性的念头冒出来后,她以往坚持的所有的原则和品行都在这顷刻间毁于一旦。
她果然也是个俗人啊,为了保住儿子和丈夫留下来的家业,她不得已,也要做回‘恶婆婆’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再次用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这个貌美过分的儿媳妇。
儿媳妇今年才二十岁,嫁到戚家五年了,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但家道中落,这些年她娘家也一直靠着戚家的救济过活,所以这个儿媳妇在婆家人面前从来都是低眉顺眼,乖巧听话的,半分自己的想法都不敢有。从来都是婆婆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寒酥,你想保住咱家的产业吗?”老妇人的声线沙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