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嘉毛茸茸的脑袋在明炀大腿上蹭了蹭，点点头。
放下手里卷着的纸筒，明炀将五只插进周延嘉发间，攥紧，抬起他埋在自己膝上的脸颊，转头道，“让尘，带他去对面。让里面的人出来吧，你陪他审问。”
栗发卷毛应声答“是”。让尘？名字还挺仙气飘飘，可惜人不怎么正经。
明炀拎起周延嘉的脑袋，青年修长的脖颈在他膝上拗成一个扭曲的直角弧度。明炀歪歪头，笑道：“如果审不出来，那你就会‘是’他的同谋。我不会杀死你，因为我很喜欢我的小狗。但你就不要想着再出屋了，我会把你的手脚截断成狗腿该有的长度。我的嘉嘉会成为一只真正的狗，乖乖在我给你布置的狗窝里度过余下的生命。没有人会在外面等着你，没有人会记得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作为周延嘉的人。连你也不会记得，自己曾经还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类，只会汪汪叫着，摇尾巴在地上打转。你会快乐的。”
周延嘉胃部抽搐，藏在衬衫下的手臂汗毛竖立。他放在地上的双手抓握，指骨被捏到发白。腰背拱起，大腿蓄力，呈现出一个明显的攻击性状态。半个月以来第一次，他没有被明炀的描述撩拨起性欲，反之，被释放出心脏的是久违的杀意。周延嘉牙关紧咬，扬起到极限的脸上，是凶狠瞪着明炀的双眼。明明是温暖色泽的琥珀色眸子，却射出几乎能够穿透明炀眉心的阴冷箭支。
被截断四肢，丧失生而为人的神志。这样的设想令周延嘉不寒而栗，胃酸生理性反上，青筋绷起的额头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他生平最恨被剥夺自己的思想，任人鱼肉。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
周延嘉在认真考虑自己是否还要执行这个任务。如果拼尽全力，这个距离下，他有可能在耳朵上的炸弹引爆之前，给予明炀重创，甚至......目光隐蔽地扫视屋内三个人，能够杀死公爵。
这姿态落在于韩眼里，他毛都炸了。于韩一个健步冲上前来，右手伸向后腰，左手挡住周延嘉，准备随时保卫公爵的安全。
还是心软了，周延嘉暗叹。他之所以能够让于韩察觉自己的杀意，是因为他还在犹豫。
于韩动作后，另外两个人也马上反应过来，向着周延嘉靠拢，三个人将他包围。
有趣。明炀抬起手，挡开了于韩的保护，又摆摆手让另两个人回到原位。
“公爵。”于韩不放心，还想上前，被公爵坚定挡回去。
周延嘉的反应确实出乎意料。从之前的经验来看，他不该对这些羞辱性描述如此抗拒，周延嘉的接受度总是令人意外的高。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明炀暂且没有答案。看着周延嘉依旧锁定自己的双眼，明炀安抚性笑笑。就像狠话说多了会让人看出色厉内荏，僵持的时间久了，杀机也不再紧迫。明炀已经看出周延嘉不想杀他，他只是像个小机器人被误触了紧急按钮一样，中枢系统发出戒备指令。
嗯，会跳脚的小机器人正在等待主人帮他解除危机警报。
明炀控制着周延嘉脑袋的手放松下来，转而揉捏两下后颈，帮他放松那里紧绷的肌肉。嗓音春风化雨，在气氛紧张的室内响起：“不过，只要你帮我审出来，我就给你个奖励。除此之外，我不止不追究你之前的错误，还会给你公爵府通行的权限，以后白天就跟在我身边帮我办事。”
风过无痕，水过无声。明炀的话好像悠悠吹来的一股夏季暖风，连着室内凝滞的空气一起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