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果子哪儿摘的,怎么这么甜?我摘的果子又酸又涩,根本就不能吃……”少年絮絮叨叨的感叹着,他好久都没有吃一顿饱饭了,之前摘了一个果子,拉了一夜的肚子,差点没要了他的小命,从此他就不敢随便的摘野果吃了。
要吃也是吃自己之前吃过的,只是附近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野果也不好找了,有时他饿极了,也去挖点野草野菜来果腹。
殷久不语,她自深山行来,许多地方都不是这些普通人敢踏足的,再加上精通医道,许多植物都是识得的,自然知道哪些野果能吃,是否香甜可口。
许是养尊处优久了,就算现在的殷久对生活充满了厌倦,却也还是下意识的去选择合心的食物,不至于太苛刻自己的肚腹。
“你要去哪啊?你有亲人吗?怎么一个女子独身上路,多危险呀!就像刚才,如果不是我,你早就遭到别人的毒手了。”也不知道少年是不是许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一开口就是连珠炮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殷久却没有觉得少年聒噪,这叽叽喳喳絮絮叨叨的念叨驱散了殷久脑中不好的回忆,让她暂时不去想那些令人窒息,令人绝望的往事。
她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要往哪去,她一直不说话,让少年误以为她是一个哑巴。怜悯又同情的望着殷久,好好一个人,怎么就不会说话呢?“你没处去不如就和我一块走吧,我们去帝都!听说帝都可热闹了,在那里就没有被饿死的人,富家大户时常会施舍一些吃食,都是白面大馒头,若是能有些肉就更好了!”少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并不知道,传言中的帝都并没有那么好。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话到哪都存在,就算洛城景家推翻了前朝暴戾昏庸的统治,建立了秦灸王朝,两代皇帝励精图治,秦灸帝国的实力逐渐壮大,能与传承几百年的燕襄帝国分庭抗礼。也只是减轻徭役赋税,使百姓基本能够吃饱穿暖。要说吃的多好是不见得的,至少许多人吃上一餐有肉的餐饭都要精打细算许久,平日里根本就看不见肉的影子。
他们这些因天灾而背井离乡的流民就更加凄惨了,饥一顿饱一顿不说,能不能安稳走到帝都都是一个问题,天气渐渐凉了,冬日很快便到,帝都又在北方,不知道多少人等不到到达帝都,便因饥寒交迫死在了路上。
大户人家的施舍就更不用指望了,他们大多都只是做一做面子上的仪式,那施舍的粥清澈到能够照见人影,还大多都是经年的陈米,要等他们的布施,说不定饿死了都等不来。偶有那真心善良的富人,能让他们吃饱,也只是杯水车薪,这流民的数量只会不断增多,又如何能够救济得过来。
要怨、也只能怨老天无情,怨自己没有投胎到一个富足人家。
“对了,我叫肖昊,别人都叫我耗子。你叫什么?”少年冲着殷久裂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食不果腹如何、衣不蔽体又如何?他还是能够如此开心。
殷久望着少年的笑脸,心中微有触动,有心想回以一个微笑,嘴角却仿佛有千钧重的铁块,让她的嘴角扬不起来。
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疲惫感让她不想开口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在地面上划了几画——殷久。
“殷——久——”肖昊一字一顿的念道,“没想到我还认识。”肖昊发现自己幼时学过一些字还认识,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他父亲也是个秀才呢,若不是父母早逝,他也不会过上这般颠沛流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