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外婆和妈妈都陪在我的病床旁边,我想聪明的外婆一定是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但她却只字不提,只是在捏着我的手重复着说:“没事,还有外婆在呢。”
妈妈用嘴隔着被子吹着我的肚子,安慰着我:“噢噢宝贝不疼,妈妈给你吹吹,不疼不疼,妈妈吹......”吹完,又从里层的衣服包里掏出几个硬币,放在我枕边说:“拿去还债。”
这一刻,我没办法不泪崩,极力忍住自己不要哭出声音,伸手摸着妈妈的头,心里第一次滋生了一种不安分。
从楼梯摔下来的那一刻,我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压弯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而看到妈妈的模样我才知道,不管我受到了命运如何不公平的对待,我始终还有她们。曾经一切痛楚也应该随着这个孩子的消失而消失,妈妈这般模样都还还在爱我疼我,我有什么理由绝望?
因为是刮宫小手术,当天打完点滴就出了院。回家外婆忙前忙后的杀了她养的老母鸡炖给我吃,生生要我在家里做了一个月的月子。她说上次我生丫丫时她来看我,就知道我的月子做的不好,但是她作为外婆也不好说什么,所以这次不论如何要补回来。
事实上也是,于思成因为工地上工期紧,生完孩子三天就离开了家。他走后白天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和孩子,洗衣服做饭一样没有落下,婆婆顶多也就是下班和周末帮我抱抱孩子换换尿片什么的,都还一天跟于思成撒娇说她带孩子累到了。
躺在床上这一个月,我从前两天的浮躁都后来的冷静,开始把所有之前怀着孩子都不愿意想的事情翻出来,彻彻底底的想了个遍。
和袁叔的事情真是蹊跷,我明明记得出事的前两天,婆婆单位的同事就约了她那天晚上打麻将的,而我恰好也和同事聚会2点多才回家。也就是说,整个晚上到婆婆回家,家里就只有杨叔和丫丫两个人,如果那个东西真的是从我床头柜找出来的,那么......
想到这儿,我忽然背脊有些发凉,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于思成,让他带丫丫去医院检查下。可是电话接通后,对方传来陈灿凶恶的声音:“贱人,以后别再给思成打电话。”
我苦笑的摇了摇头,安慰自己,看袁叔平时的样子,应该不是那种人才对。
还有那天袁媛找我麻烦的时候,为什么丫丫会碰巧出现在那儿?那天带着丫丫的人到底是谁,穆娟?于思成?或者,是陈灿?
而那子虚乌有的50万,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于思成为什么会有亲笔签字的借条,到底是不是我签的?什么时候签的?
穆娟因为我意外摔倒而暂时放弃向我要钱,不代表她就彻底放弃要这笔钱,况且,穆娟这次来找我,到底是想要50万,还是想弄掉我的孩子我都不确定。只知道纵然现在我步步后退,她依然不肯放过我,不把我逼到绝路上一定是不会罢休的。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在她再次逼我之前,先找到这笔款的真相呢?否则钱欠在那儿,她随时都可能再来找我。在我退无可退的现在,除了找到真相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至于就这样躺在家里,等着最后的绝路吧?
所以在我手术30天之后,就算万般不想再回到A市,我还是不得不打算回去了。从哪儿跌倒的,就应该从哪儿爬起来。
走的那天,外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到她在为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悄悄的在抹着眼泪。把我送到路边坐车的时候,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哭了:“宋婷啊,你能不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