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令施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安岁身边,见她醒过来,险些激动的把凳子带倒。

    “你总算是醒了。”他及时握起安岁的手,察觉到微微的凉意后,连忙又掀起被子一角,替她把手盖了起来。

    昨天这只手接连挨了好几针,从采血化验到进产房打无痛,全都是它受罪,如今安岁亏了气血,它理所当然的暖和不起来。

    安岁见了容令施的细致,想告诉他不必如此,先把孩子们抱过来,再给她看看才是正经,可他眼里仿佛只装得进她一个人,已经柔声问到:“热水和鱼汤都有,你是先喝水,还是先喝汤?”

    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很容易脱水,因此她昏睡期间,容令施曾经小心翼翼的拿棉签蘸了温水给她润唇,这时相比于口渴,倒是胃里的饥火更盛几分。

    安岁实话实说:“我想先喝点汤。”

    容令施立刻起身去倒汤,他本想顺便把睡在外间的桂凤枝她们叫醒,好让她们能够亲眼瞧一瞧苏醒的安岁,从而放下心来。

    可安岁目光往病房里一转,连人影都不必看到,就猜出了他往外间去的打算,声音低而清晰的说:“大家都累了,就让她们睡吧。”

    容令施停住去外间的步子,他盛了碗去刺后将鱼肉炖得酥烂的鱼汤在手里,小心吹冷后回到安岁身边,用小勺子舀着喂她喝了几口,才温声说起了长辈们前去休息之前,同他交代过的话。

    “桂阿姨那样温柔的一个人,见着你昏睡的模样时,也是对我三令五申,等你醒了,要我立刻去叫她过来。我妈也是不逞多让……”

    他只是转述而已,言语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是在等安岁自己做决定。

    安岁并非不明白长辈们对她的呵护与关怀,也知道她们最想见到的就是平安无事的自己,但她想起她们大概率从离开容家时,就已经在为她发愁了,还是有几分无奈。

    不是说长辈们的关怀有什么不好,而是她跟她们互相体谅,真心不想累着旁人。

    安岁听着容令施的讲述,默默地喝了小半碗鱼汤,等恢复了些许力气和面上的血色,她内心一片平静的说:“没关系,让她们睡到自然醒就好,要是我妈或者你妈不高兴,就说是我说的。”

    屋里拉着窗帘,只有一侧被风吹起的角落底下能看到几缕天光,并不热烈刺目,而是带着清晨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