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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工小心地拔下针头,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柯寅川因宿醉倚在椅子上睡着了,关门声很轻,但他还是醒了过来。
床头上放着一只木雕摆件,小鹿抬起了一只脚,踏在空中,即便是全木雕刻,那眼睛也似含着一汪水般栩栩如生。旁边还有一个做装点的底座,柯寅川把鹿装上去,调整了下位置,站起身去看贺程,大概是烧退了,脸上的潮红褪了下来,只是那紧锁的眉依旧。
这么难受么?
贺程不是第一次生病了,只是这是柯寅川第一次认真看病中的他,大概是优渥的生活与长期身处校园环境中,贺程身上其实还保留着一丝难得的似少年的风发意气,但是此刻清瘦的脸上只能看见苦痛及疲惫。
少年气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脸上见到了,柯寅川看得出神,那种令他心绪不平的情绪似乎又卷土重来,它们无处可去,在他心中膨胀起来,闷得很。
柯寅川捡起一旁的领带,转身往外走。
“呜……”一声呜咽。
醒了?柯寅川回身看贺程。
人还闭着眼,只是神情更加痛苦,像是做了噩梦。柯寅川叫他的名字,颤动的睫毛动得更快了,只是人还是没有醒,柯寅川俯身准备拍醒他,就见人睁开了眼。
眼中隐隐有水光,醒了就好,柯寅川伸手想把他扶起来,开的药还没吃,吃药前还要先吃点东西。
在梦彻底窒息贺程之前,他又听到了呼唤声,这次他终于从深海脱身,醒了过来。
睡得太久,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睁开眼看到的是柯寅川手上拿着的领带,让他仿佛还置身在那个痛苦的梦中,他下意识地瑟缩身体,抬头看柯寅川,脱口问出:“不要!”
柯寅川呼吸一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贺程的眼中有恐惧与祈求,他蜷了蜷手指,收回手。
贺程怕他,甚至抗拒他。
柯寅川觉得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心攥住,沉沉的往下坠,而方才那缕莫名的情绪却往上冲,它们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