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姬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对自己的新头花那样感兴趣,她偏头解下发夹,轻轻将它递给了须佐之男。被冷落的小狐狸发现三人不搭理自己,嗷嗷叫着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扑过来将尖长的嘴搁在羽姬膝盖上,十分热情地舔舐小主人的掌心。温热的触感令羽姬的掌心感觉发痒,她不由得咯咯笑出了声,抱起狐狸就溜到一边去了。
“妈妈,怎么啦?”
伊邪那羽看着须佐之男,对他盯住发饰发愣的行为有些不解。可须佐之男无暇应答小儿子的问话,印象中那张褪色的老相片逐渐明晰,系在手腕上的金勾玉一时晃了眼,令他不由得想起曾肆意沐浴的高天艳阳。
……
须佐之男给金毛狐狸织了四只毛线脚套,伊邪那羽负责捉住小狐狸的躯干,由羽姬给它来穿袜子。小狐狸眯着眼睛嗷嗷叫,毛茸茸的大尾巴像只鸡毛掸子一样摇晃,疯狂拍打着伊邪那羽的脸蛋。等最后一只脚套穿好,伊邪那羽已是满头杂乱飞毛,他一边嘟囔着麻烦,一边抬起小手摘下狐狸毛,一双紫红色眼珠转来转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个小时的功夫过得很快,临别前,须佐之男重新给女儿别好了发夹。他的手指轻柔地拢过羽姬顺滑柔软的头发,栩栩如生的粉色金鱼将发髻固定住,翻飞舞动的流苏灵动又好看。羽姬晃了晃脑袋,表示——如果母亲喜欢的话,这枚头饰可以送给他。但须佐之男拒绝了女儿的好意,一如既往地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而后将两个孩子送到门外等候已久的侍者手中。
待孩子们的声音渐渐远去,须佐之男回到床边,闭上眼便是金鱼发夹。他曾见过那件小装饰,并且十分确信,即便放眼全宇宙,这样的发夹也只有一枚。它由一位客死异乡的父亲亲手打造,在离家之前将它当作礼物赠予爱女;即便后来女儿结了婚,那串头花也依然被她戴在头顶,就好像这只金鱼替她的父亲参加了自己的婚礼一样。那是平安京源氏某位公子的婚礼,大家门户的结亲之喜自然被广而告之,即便新娘的父亲远在狭间,却也看见了新闻报道上女儿纯净喜悦的笑脸。
思绪回到十二年前。有一个人,救济了他又背叛了他,却在临终前将重任托付给他。那位籍籍无名的Beta流浪在蛇神星、长眠于不知名的荒原,而今他的后人又来到这里,替自己的外祖向蛰伏者宣告终战的序章。任务的执行者,高天原的须佐之男,帝国的将军阁下,也即将用一场华丽的刺杀,为这长达十二年的攻心之战落下帷幕。
如今万事俱备,只待宇宙那端的信号传来。
“你在想什么呢?”
夜幕寂静,床头灯却依然低垂着发出亮光。八岐大蛇从外面进来,此时的须佐之男还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只能透过暖黄色的灯光看见他低垂的眼帘。八岐大蛇随口问了一嘴,对须佐之男的不理不睬也早就习以为常,毕竟他已经不是先前那个非得逼问个明明白白的毛头小子。对待给自己生过三个孩子的Omega,当然要采取感化的方式,让对方自己愿意说出来。
Alpha上床的动作熟练得可怕,就像一条滑溜溜的蟒蛇钻进被子里,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结束了一整天的公务,他亟需窝在熟悉的气味中获得身心慰藉,而须佐之男充满香味的怀抱正是他所渴求的。不掺杂情色,不掺杂欲望,只是和衣而卧、相拥而眠,已经足够帮他充满电,再有精力去对付宇宙另一端的女王。
——只是,温柔乡在怀,他当然忍不住摸一摸抱一抱的冲动,即便须佐非常认真地想要制住他的动作,却也依然被八岐大蛇钻了空子,被他在大腿和肚子上又摸又捏。反抗中,一个尖锐的东西将八岐大蛇硌了一下,他皱皱眉,用力将须佐之男藏在被子里的手抓出来,心想对方哪里还有这等利器傍身,却只发现一枚在昏暗灯光下反光的、陈旧的金勾玉。
“啧,”须佐之男听着八岐大蛇评价道,“金质首饰,俗不可耐。”
须佐之男冷冷地抽回手,丢下一句反驳道:“与你无关。”
八岐大蛇闻言,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从被窝里爬起身,直直对上须佐之男的眼睛:“你本身便是一块耀眼的金子,无需再用同类来雕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