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若是计较什么值当与不值当,那还有什么意思呢?”谢妄年捧起宁翊秋的手,放在胸前缓缓摩挲着,将自己掌心的灵力与温度渡给了宁翊秋,“我对苑苑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让你回报,不想给你添加负累,我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想做罢了,不关任何人的事,也不关你的事,所以苑苑不必这般纠结。更何况,现在是你先从翎风馆出去,我们才能谈以后的事情啊,在当下,我们做好眼前之事便好了,你说是不是?”
宁翊秋仔仔细细地听着谢妄年的每一句话,怔愣了一阵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他忽然发现,如今正处于金丹期的谢妄年,其情绪稳定度远超现在失了道心、灵力散尽的自己。谢妄年的话抽丝剥茧一般绕进了他的心里,令他被迫面对剥去厚重外壳后最真实的自己。他深入泥潭已久,越发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全然忘记了此时最为重要的便是解决当下的急事——只有逃出去后,他才能有机会回馈谢妄年的这份爱意。
见宁翊秋点头,谢妄年大喜过望,忙抱起宁翊秋,兴奋地在屋中转了几个圈子,转悠得头脑昏涨后才将人平平稳稳地放在了床榻上,对着那玲珑剔透的鼻尖浅啄了一口:“我们说好啦,你不许反悔!”
宁翊秋柔柔笑道:“不反悔,都听你的。”
谢妄年亲了亲宁翊秋额角的碎发:“好,那以后都不必再叫我谢公子了,叫我妄年就好,也不要再自称奴了,我听着会心疼的。”
宁翊秋愣了一瞬,嘴角一抹笑容像是融化的新雪一般,一点点地晕染开来:“好。”
“那我现在就开始施法,让你假死过去,这时候我先趁机逃走,等翎风馆把你假死的身体送出来,我就去找你。苑苑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你醒过来之前找到你的。”
宁翊秋望着他诚挚的神色,情不自禁地点头道:“嗯,我相信你,妄年。”
谢妄年听着这句称呼,心中暖暖洋洋,仿佛泡进了蜜罐儿里似的,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好,那我开始施法了。”
说罢,谢妄年双手起势,灵力开始在双手之间缠绕,紧接着,他手掌快速翻转,翻转过后又缓缓并拢,指尖萦绕起淡淡白白的荧光。荧光飘飘闪闪,淌成了一条白色光带,蜿蜒着飞入了宁翊秋的眉心。
宁翊秋先是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眼前忽然变得漆黑,整个身子也似灌了铅铜一般,带着强烈的坠意。眩晕之感也愈演愈烈,身子最终无法支撑,“咚”地一声倒在了床上,失去了意识。
谢妄年将已经假死过去的宁翊秋抱下了床,把他放到了刚刚洒落的毒汤汁旁,又施法在他的唇角补上了些泛着深黑色的血迹,营造出宁翊秋中毒而死的假象。将一切都安排好后,他故意在此房间内制造出了些震耳欲聋的大动静,听到门外小侍此起彼伏和呼喊声与脚步声正在靠近,谢妄年方才从窗口直接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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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施妈妈很不想承认摇钱树就这么丢掉了性命,可那明显带毒并毒死了一只老鼠的药汁,和失了呼吸与心跳,无论怎样都叫不醒的宁翊秋,已经摆出了这个事实——翎风馆的花魁苑鸣,因喝了带毒的茹月草汤汁,已然毙命。
翎风馆被判定死亡的娼妓都会被扔进乱葬岗中,哪怕宁翊秋身为花魁,也是一样的待遇。他被几个小侍裹了块破烂草席,连夜扛着扔进了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