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碎雪推开小院的门。
来者是个青衣负剑的妙龄女郎,眉如远山黛,眼似隔雾花。分明是个明净如玉,清雅秀丽的模样,偏偏要在发间簪一柄短匕,仿佛图中仕女撇下团扇如意,提刀执剑上阵拼杀。天光云影折射着锋刃上利芒如电,晃得人头晕眼花。
入得房内,先朝呆若木鸡的于霁笑道:“听闻你在谢师弟剑下讨了不小的教训,如今身子骨可大好了?”
后者捂着心口,不尴不尬地“呵呵”两声:“短短几个字就能说得人心潮澎湃、气血翻涌,师姐果然还怪有本领的。”
“不得了。”那女郎被“师姐”二字惊得抚掌赞叹,“你这张狗嘴竟然也能吐出象牙了?不如你再多叫两声,好叫我今年的压祟钱给得再心甘情愿些。”
你一个心怀天下兼济苍生的大女主怎么也占人这种便宜啊!?
无端矮了一辈的于霁出离愤怒了。
无需对方自我介绍,也不必系统出声提醒,只一个眼神交锋,这女郎的身份便不言自明——不是风靡青萍山万千少男少女的天才大师姐元明月又是谁?
很热衷于见证亲师弟的吃瘪瞬间似的,元明月含笑欣赏了好一阵,这才向不知为何沉默不语的芳迟俯首长揖,正色道:“师尊,幸不辱命。”
不辱什么命?
于霁微讶。
未及发问,门外踏雪声又起。
顺声音来处望去,无瑕霜色之上突兀地开出一团红。那红极为惹眼,却又不是榴花野火的鲜妍热烈,反而灰朦朦的,宛如黑云翻墨、山雨欲来。连累青年秾丽的眉眼也死气沉沉的,一双重瞳更是越发不似凡人目,目不转睛盯紧某处时,只叫人生出无限被死劫攫获的恶寒。
如今这双野兽一样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正瞄准于霁的颈项,目光饱含恶意,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咬断目标的喉咙。
于霁接下迎头而来、近乎逼迫的注视,非但全无退缩之意,眼底反而泛起一点转瞬即逝的探究。
僵持之际,身后的芳迟忽然越过他上前,不着痕迹地将两名弟子掩在身后,随即招呼道:“久违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