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个机会,要不要对沈梅川说?说是自己偷了名府的府银?
轰鸣声又起。白色的影子在屏风中摇晃,连带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画一块摇晃起来。沈梅川和名酢死死盯住屏风中的身影,生怕他在里面遇见什么意外。
可白色的影子不移动。甚至连躲也不躲了。
沈梅川猜想,是不是他已经变成了夜光璧?
屏风绕着白色的影子旋转,连笨重也少了许多。沈梅川和名酢惊讶地发现,那男孩像是算好了自己不会被撞到一般,在屏风猛的移动中缓缓走了出来。四周不雅的图画随着他发光的身子离开而剥落在黑暗里。
沈梅川急忙走上前问:“没受伤吧?”
小男孩径直走过沈梅川,向他的右手边而去。跪倒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阵后,他掏出一根蜡烛。
沈梅川和名酢的眼中有火花迸溅。一团明黄的光照亮了两人的双眼,也照亮了整个房间。
沈梅川和名酢看了一会儿手执蜡烛的男孩,又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沈梅川看见名酢的嘴角有红印,明白是她忍着脚伤时咬出来的。名酢则发现沈梅川的颧骨处有一道长长的挠痕,或许是慌张的名酢从沈梅川的肩膀上下来时抓出来的。
两人最后才抬眼重新环顾这个房间。
名酢吸了一口气,脸色通红。她捂着脸主动往沈梅川身后走了一小步,沈梅川却走上前去。
站在两人刚刚站过的地方,沈梅川看着面前的屏风:名酢在哪里受了伤,他在哪里摸黑猜想,两人在哪里碰面,在哪里借着男孩的光想要看清房顶,沈梅川通通都能看见了。
这里有铺天盖地的画。
沈梅川感到有些恶心。作画之人秉持着沈梅川所不齿的恶趣味,将忌讳处着了重墨勾勒。疯狂的色彩随着烛火在房间里乱窜。沈梅川回头,名酢已经蹲在小男孩身边问:“你是谁?”
名酢不想再研究房间里画的是什么东西。她只想赶快出去。被其他做了亏心事的人避之不及的牢狱之灾在此时的名酢心里已经成了另一种逃亡的道路。
小的时候她与弟弟向逢鹦和父亲一块在大风的夜晚缩在破旧的房间里。没有烛光为他们照亮,没有路供他们逃跑。后来父亲开辟出了路,却没能跑得了,路就被拦腰斩断。而今名酢自己找了没有归途的路,又被困在恒悦斋漆黑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