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璋自亭中出,穿过闹闹嚷嚷的园子,先是去了书房,却未如往常般长留,而是又回了西院。

    正如他所料,清商未眠。

    她裹着狐裘,小小一团雪,缩在屋檐下。淡月里,老梧桐碎了一地的影痕,四处Y黑,余一点孤灯镶在夜sE里,b影更单薄。

    卫璋走过去,在她身边驻足片刻,道:“地上凉。”

    清商抱着膝盖,小脸儿埋在影子里,瞧不见神情,却蓦地笑了一笑,带着几分叹息似的。她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起圈,轻声道:“你父亲和姑姑……似乎不大喜欢我。”

    卫璋默了默,在她身旁坐下。

    石阶寒凉,平日里扫得还算g净,这夜风起,斜斜吹下一片海棠来,星星可数。他白袖上落了一片,yu拂而未动,想开口说些什么,也未说成。

    清商戳着地上的花,慢吞吞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们,”她扭头看向卫璋:“就像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见卫璋不理她,她又戳一戳他:“小宝,你说话呀。”

    不要这样叫我。他微微皱起眉,想告诉她自己不喜欢这个名字,却听见她话里带了哭音,眼角余光带过,见那双眼儿蓄满了水,一荡一荡,似湖上风生。

    便没反驳,低低“嗯”了一声。

    月sE照人格外冷,清商睁着双泪眼,幽幽打量他,觉得他b平时看起来似乎更淡漠了些——旁人不喜欢她,他也不喜欢她,这个国公府简直是烂透了。

    越想越气,她转头捂着脸又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后悔道:“嫁给你一点儿也不好,早知道这样,当初葑门那个王公子来提亲的时候,我就该直接嫁给他,被欺负了,走半个时辰就能回家……”

    卫璋听她絮絮说着,哭得累了,时不时还要缓一缓再说,终于JiNg疲力尽,垂下头去,没了声儿。

    他伸出手,将袖子递了过去。

    清商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抹起眼泪,却越抹越多,好像眼泪生了根,淹掉他一片白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