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如何?”鹤云闲微微举杯,见奉英已将自己手里青瓷杯里茶水饮尽,便微笑问道“可还习惯?”
“苦。”李奉英放下杯子眉头微皱,抿了抿嘴唇道“没有加奶,没有放酥酪和盐,甚至茶叶都没碾碎,这样正片正片地泡着,这算什么茶?”
“这是幽并客大侠最爱的饮茶方式。”鹤云闲见李奉英这般,微微笑道“与唐风茶饮略有不同,方才奉英少侠饮地有些急了,自然品不出其中的韵味来,少侠何不再饮一杯?只是这次须得缓饮,不然纵然是仙泉美茗,品着却也和寻常俗饮一个模样了。”说着又轻动素手,提了那小茶炉为李奉英另起了一杯道“请。”
“好吧。”李奉英喝得口苦,但见面前女子彬彬有礼,不像是故意拿怪药来整自己的样子,因而也不好推辞,便又拿起来这杯茶水,按着鹤云闲说的,满满地饮了起来,一面饮着,一面却偷偷打量着低头滤茶的鹤云闲,只觉这女子白衣雪裳,气质看着有三十来岁,可单论相貌,却像二十来岁还要小些。举止端庄,谈吐文雅,若不是当日在宫里看到她舞剑之姿,实在是难以想象面前这个女子是一个用剑的高人。
“这次感觉如何?”鹤云闲滤好了茶,便抬起头来。李奉英见此,慌忙将目光挪开,放下了茶杯,神态微微有些尴尬。
“这次可还和上次一样?”鹤云闲一面给自己起了一杯茶,一面笑着问道“这次可有什么新的感受?”
见鹤云闲并没有察觉自己失态,李奉英不觉心中暗舒了一口气,镇定了一番因而道“我依着姑娘之言再饮,虽先时仍觉苦味,但那苦味之后细细去品,却似有暗暗一股香甜之味在口中萦绕,说是香甜,但不入五味,却又不像。想要形容,却不知言从何起。敢问姑娘,这却是什么味道?”
“少侠能品得这般,已是难得了。”鹤云闲见李奉英神情庄重,知他是实言,不由得欢喜道“果然源出一本,虽小可见。”因而又为他起了一杯道“我和少侠一样,涉此未久,不过是略知皮毛。幽并客大侠教我这般饮法,初时我并不喜欢,良久方才习惯。少侠不过初饮便有这般感受,果真如幽并客大侠所言,你与他有缘。我也曾像幽并客大侠询问这味道究竟是什么,大侠却并不相告,只是对我说茶饮而已,不过解渴祛暑罢了,若真要牵强些什么含义赴会的话,你就当这味道是苦尽甘来之味吧。”
“说不定真的是我们胡思乱想呢?”李奉英此时口中那股茶香渐消,竟微微有再饮之意,见鹤云闲又起一杯,便也不再客气,接过又饮了起来道“说不定这其中真的并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我们强加穿凿,想要强行赋予它一些意义呢?”
“少侠果然聪慧,今天少侠这般一说,倒是我囿于执念,追虚逐幻了。”鹤云闲笑道,也自饮了一杯。
“幽并客找我不是有事情给我说吗?”李奉英饮尽了茶水犹未尽兴,便求再赐一杯,鹤云闲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挥手止杯道“三杯即可,若是多了便不是品茶而是解渴了。伤了风雅,败了茶兴,可就糟蹋了这甘泉美茗了。”说着从奉英手中取过了青瓷杯,撤去了茶具小炉,重新取了古琴在案道“幽并客大侠却是有事要我转告给奉英少侠,但是在那之前,他让我先和少侠说两件事情。”
“什么事情?”李奉英茶兴未消,见她收了茶具,便不由得有些失望。又听到鹤云闲这般说道,便又惶恐起来,因而问道“自从我和幽并客见面起,他便每每让我做各种事情,偷学剑谱,残杀他人。如今又要我去做什么离经叛道之事?”
“少侠多想了。”听李奉英这般,鹤云闲不由得微微掩嘴笑道“这两件事绝不是什么离经叛道,伤伦败礼之事。而且你已经完成一件了。”
“啊?”李奉英眉头一皱,微微不解,见鹤云闲玉面含笑,温柔似水地看着自己,他忽然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说”
“没错。”鹤云闲笑着点头,双手轻轻放在那古琴之上道“第一件事,正是让少侠在这里饮上三杯清茶。你说,这可算得离经叛道,伤伦败礼之事?”
“自然不算。”李奉英没想到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不由得微微惊讶道“那第二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