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沔一把拉住卢革:“唉,陈相公来了让公吏来唤你就是。我们都是至交同年,难得在这里碰上,怎么能不在一起叙叙旧?”
一边说着,一边把卢革拉到位子上坐下,又对王贽道:“王兄也坐。”
三人落座,孙沔满上一杯酒,向两人举杯:“二位远来辛苦,且饮一杯!”
饮了几杯酒,三人坐在一起说些闲话。
这三人都是天禧三年的进士同年,如今踏进仕途十五年,慢慢都升到了中级官僚的职位,体会了官场上的冷暖人生,说起往事故人,不禁唏嘘。
天禧三年已经到了真宗的晚期,皇帝身体不好,大权旁落。这一届进士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再加上状元王整自己的仕途就不顺,又英年早逝,官场上普遍经历坎坷,升迁缓慢。
王贽任大州知州,已经是同年时仕途顺利的了,孙沔和卢革两个,还在当着通判。
说着说着,便就说到了新任的转运使徐平的身上来。
孙沔叹了口气:“想那徐平才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天圣五年的进士,就已经做到了都转运使,还做过一年的转运副使。再看看我们,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王贽道:“人人都有不同的际遇,徐平与国舅李用和家友善,他自己在邕州又立下了不世之功,升迁之速自然不是别人能比。”
孙沔摇了摇头:“至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听说,圣上之所以看重徐平,是因为他当年进士唱名时天现瑞光。当时张文节相公为宰相,恭喜圣上得人,自此入了圣上法眼。徐平又在邕州立了些功劳,这两样加起来,才有了他今日地位。”
王贽笑道:“临轩试进士,有吉兆或者被圣上青眼有加的又不只是徐平一人,如果没有他后来的功劳,只怕也只是笑谈而已。”
卢革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自己能干立些功劳是一回事,但如果没有上面赏识,做了还不是白做?就如我们这些同年进士,便就真的没一个堪用之人?到了如今,又有哪个冒出头来?人自己能干,也得上面有人赏识才行。”
王贽看看两人,不由失声笑道:“怎么我听你们两个人的话里,都对这新任漕使有些不服气?为官作吏,本来就是要看机遇,这种事情可嫉妒不得。”
卢革叹口气:“不服气又如何?我们自己人说话,也只是图个口快罢了。”
孙沔端起酒来一口喝掉,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摇头道:“怎么能够服气?如果只是一个徐平也就罢了,你看他们天圣五年的那些进士,现在馆阁的有多少人?更不要说还有韩椅做到了开封府推官,越諴现在就在京西路任知州,那个状元王尧臣,回家守了两年父丧,徐平竟然就荐他出任河南府通判!你再看看我们,哎,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