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披风在唐晏云背后沉沉地坠着,看上去很重,然而只要他稍微一走动,那披风便开始神气地飘扬,仿佛浓墨重彩地为他描出了一道惹眼的边框。

    我想不起这戴眼镜的人是谁。

    不仅如此,我还既没带来首饰,又没染头烫发,只带了没写完的作业……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局外人。

    唐晏云的声线完全脱离了青春期男生的稚气,当他正经说话时,他慵懒的呢喃和忧郁的沉吟充满了耐人寻味的磁性,陈小寒也不愧为两届话剧的女主角,在舞台加入了灯光和背景音乐后,她的每一滴泪水都闪闪发光,每一股热情都势不可挡,悲伤的颤抖浮夸得恰到好处。

    原来天道真的酬勤。在我看来,他们的演出不比任何专业演员差,以至于我既欣喜又担忧——在欣喜这两位主演的对手戏舞台效果超乎我的意料之余,我担忧戏中几个人物倘若不曾相遇,世界该错失了什么样的色彩。

    当我坐在台边时,我真希望自己是个纯观众,好心无旁骛地看一场完整的表演,然而我又明白,如果不是亲身参与了这部话剧,我也许连演出都不会特地去看。即便被迫去了,恐怕也是全程神游天外,根本没有耐心,也没那种细胞,去探寻其中跌宕的情绪。

    人类并非不能预知未来——事实上,很多时候,人类其实是可以预感到自己会挨骂的。

    一遍彩排结束,我去卫生间换下戏服,磨磨蹭蹭拖延着时间,希望拖久一点,那两位老师把我忘记,点评完教室里的其他人赶快离开。

    “许……淮……书……”唐晏云去而复返,在走廊上鬼叫似的轻声喊我。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问:“你怎么还没好?要帮忙吗?”

    我已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在洗手间外几张闲置的课桌上叠戏服。

    我说:“不用,马上过去了。”

    唐晏云走近看看,说:“怪不得,你衣服真多啊。”

    他脚尖一踮,轻松坐在旁边的一张课桌上,悬着的腿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两下,像是在等我。

    我的衣服确实很多,我演的是全体演员中唯一一个有两套戏服的角色。

    服装是借来的,留出了通用的宽绰距离,并不完全合身,周秋蕊眼尖地发现了,马上拜托了服装设计专业的朋友。一位师姐带着针线赶来,临时帮我改动了几个细节,又给我配了一枚漂亮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