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些替身的脸，百里锦一开始还能心平气和，可是当一张熟悉的容颜出现在埃里克的记忆中时，百里锦顿时就怎么也淡定不起来了。
透过薄薄的镜片，他呆呆地望着埃里克记忆中一段彩色的画面，整颗心脏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掐了一下，一阵阵止不住地发疼。
在埃里克的记忆中，百里锦看到了苏颜的脸。
那时候的她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还是个鲜活靓丽的少女。
这是一个百里锦从未见过的苏颜。
在百里锦为数不多的与母亲有关的记忆中，他的妈妈虽然总是在笑，但她所展露出的笑容却并非出于愉悦，倒像是为了掩饰什么而常年戴在脸上的面具。
她一直很疼爱他，对他很好，在他面前无比温柔，可她的眼中却总是沉淀着太多的疲惫，压抑着太多的情愫。
她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坚强乐观，可与此同时，她整个人又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从来没有任何一刻，百里锦能感觉到她是真正放松的。
然而这一个存在于埃里克记忆中的苏颜，却与他记忆中的母亲完全不一样。
她身上没有百里锦所熟悉的那种沉静与坚韧，那时的她眼眸清澈得像是两潭深泉，眼底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有的只是最为纯粹的天真与活泼。
那是二十年前的苏颜，那时的她还仅仅是个十分普通的女孩，没有收到世界学院的邀请函，没有未婚生子，更没有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而陨落于某个秘境之中。
那时的她是那样的年轻纯净，没有历经世事后的淡然沉稳，也没有受尽伤害后的独立坚强。
透过埃里克的记忆，百里锦能看到那个他所陌生的苏颜，看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活力，看到她轻松的表情，看到她眼中充斥着的希望的光辉。
望着这样的她，不知怎的，遥先前所说的那句话竟毫无预兆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亏欠的是你。”
之前百里锦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事到如今，观看着这些属于埃里克记忆中的过往，他突然什么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