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想起少年时,阮扶雪发了好一会儿呆,傍晚把日光晒凉,她渐渐感到寒意,便回屋去了。

    似锦去厨房给她拿晚饭。

    因着守寡,阮扶雪不好上桌,都是一个人吃,不与大家同桌吃饭。

    阮扶雪打算早些吹了灯睡下,养养精神,说不定明天就不会犯困了。

    真要关门,六娘却踩着夕阳,笑盈盈地来她院子了,还给她带了鲜果和糕点。

    六娘含蓄地说:“我与四姐姐要好,原是应该也请四姐姐来沾沾热闹……我便预先留了一些好吃的,来送给四姐姐。尤其是听说四姐姐近来胃口不大好是不是?”

    她拿出一小碟樱桃,道:“好不容易得了,酸酸甜甜,我记得以往四姐姐在侯府时得了一些,还要特地送回来分我吃,我也分四姐姐吃,只不过,大抵不如姐姐送我的好。”

    阮扶雪很是感动,便收下了,又让似锦去把她修好的观音抱子像拿来,用双手托着,展开,赠予六娘:“过些日子你就要下定了,我是寡妇,不好去送你。这副观音图我绣了大半年,可算是做好了,一针一线俱是我的心意。四姐姐身无所长,只能送你这个,你别嫌弃。”

    六娘连声说喜欢,得了阮扶雪送的绣像,仔细拿好,高高兴兴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六娘得了这样大一幅绣像,喜欢得不成,爱不释手地把玩,在想做成什么好。

    赵氏一进门,看见女儿手上的东西,一眼就认出来是阮扶雪做的。

    她见过好多回了,阮扶雪天天绣天天绣,阮家还有人不知道的吗?

    赵氏感觉像被针扎中脑袋里的某一处,烦躁倾泻出来,她走过去,不耐烦把绣像拿过来,随意地一抓,扔在桌上:“摸什么?寡妇送的你也不嫌晦气!”

    六娘不服气,还要去拿:“娘,这是四姐姐好心好意送的嫁妆,她祝我将来在夫家能和和美/美呢。”

    赵氏轻蔑地低低笑一声:“得了吧,要是真能保佑,她能在夫家五六年都没下个蛋?还拘着爷们不让纳妾,最后连个孩子都没有,霍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也弄丢了。如此蠢笨,你还听她的?”

    六娘头一次见到温柔和蔼的母亲说出这样刻薄尖酸的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面露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