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狡猾的家伙,简直就是把自己整个刻在了洛贾的骨头里。骨头的主人还自虐般一遍遍割开自己的血肉,加深骨头上的刻痕。
但他想接近洛贾,因此他笑着问他:“你和杰克是怎么认识的?应该是认识了很久吧?”
那笔尖顿住,在纸上蔓延出一个墨点。
“……在监狱里。”洛贾的嗓子有点哑。
巫风苇惊:“你进过监狱?”
洛贾苦笑,继续书写:“要我说的话,有些经历听起来太过荒谬,还是算了吧。”
“再荒谬的也可以。”巫风苇摸索着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洛贾眸色暗沉,握紧了笔杆:“我说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你也会信?”
“今天我所听到的,是洛贾讲述的一个睡前故事。”巫风苇不动声色,趴在洛贾桌边,卷发在黄色的灯光下化成融融的橘红。笑容无害得像只忠心耿耿的狗。
洛贾合起本子,放松笔挺的脊背,滑进沙发里,微黄的灯光将他刷上老旧的色彩,像张存活的照片。直觉告诉他他其实不应该说的,但是实在是太想找个地方倾诉了。
他说自己失去亲人的幼年,孤独的少年时代,觉醒能力后受尽折磨的青年时期,然后随着同伴的增加,逐渐好转起来,辛苦搭建的人生却又不受控制的全然崩塌,最后滑向无人料到的深渊。他用带着亮光的眼睛说自己在监狱里拿到杰克诗集的那一刻,用出神回忆的茫然神色说自己在杰克故居逗留的那几个月,用先是仇恨、随后又疲惫的神色说敌人们毁掉杰克遗留的一切的那一夜。
洛贾看着自己面前合着的本子苦笑:“很荒谬吧?光通过文字爱上一个死人就足够荒谬了。”
他注视着封皮上的纹路,听到安静的巫风苇开口,意外的平静:“要说荒谬的话,爱本身就足够荒谬了。你仅仅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恰好他死了。”
洛贾抬头看他,喉头颤动。
巫风苇笑道:“但是死者终究还是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只有生者能够给予。杰克如果知道的话也会希望你对自己更好一些吧,这么久以来你没有想过在生者里再找一个伴侣吗?”
洛贾吸了吸鼻子,笑出来:“你真是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见缝插针的推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