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丽于天,江河丽于地,世上的一切无有不好。这好比把禅谈到极处,便是行住坐卧皆为菩萨为佛陀为禅。乃至佛风佛语佛陀教导,你觉得好,便是好。
我被电击中了。眼前那团慈和的光芒,让我无所适从。我驻足不前,成了蜡人。
从酥软麻醉的状态醒悟过来,我叫来摄影展的负责人,问他这件作品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是一位业余作者寄来的大赛参展作品,刘老,你对它感兴趣?我说你能给我复制一张吗?他回答这个没问题。现在是数码时代了,你又是我们这次大赛的评委会主席。
没过三天,家里正好来两位从斯里兰卡来的南传佛教比丘尼,听说她们有宿命通,知晓一些神秘事情。老实说,我的家是个杂货铺,三教九流的人经常汇集。身居京城,到我这讨信息的人自然多些。我拿出图片给她们看,说你们要是能说出这个人来历,我今天亲自下厨布斋。
刘老肯这样,我们当然愿意效劳。说着接过图片,那年长的脱口而出,这个人,是生生世世住茅蓬的。
那年幼的,抢过去,细一端详,说而且是不倒单的。
你们何以见得,仅凭一个背景?
刘老,这是秘密。不信,你把这个老和尚请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我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人此时在何方。就凭您老的威德权势,找个人,还不容易?
看来,我这个杂货铺主人,要有活干了。可真的忙乎起来,千头万绪又成了一堆乱麻。先要弄明白参赛作者,这个较容易,虽然作品是匿名展出,我通过那个主任把作者的信息打听出来,人是西北的。秘书小王跟她联系,她说这是三年前拍的,具体是哪个寺庙,她记不清了。人,没接触,只是匆匆擦肩而过。
我陷入了我设计的圈套中,所能做的,把它摆放在我的床头,让这个普通而不同凡响的背影陪伴我。
我晨昏作息有规律。如不外出拍照,早晨晨光窄露,起身沐浴后,就去院子里打一套拳脚,然后用早餐。而这几天却懒得起床,人岁数大了,这“觉”就少得可怜,老伴在时挨枕即着,没她在身边了,入眠就难了,辗转反侧迷糊过去,感觉就那么一会儿,像手机充足了电,嘀的一声,人又醒了。
不愿意起床,睁着一双眼等天光,窗帘泛白了,渐渐强烈起来,风一吹,那布帘欠开一道缝,一束光的手抻了进来,抓住老和尚的背影就走。背影没了,拐杖在。让那淡淡的灰布半褂,随风而去吧。
为了这件“旧了吧唧”的僧褂,我请教了许多人。
和尚的朋友说,僧褂分三种,一是长褂,法师要常年穿着它,显示着身份;二是短褂,出家人出坡劳动时穿,便于伸开手脚;三是半褂,僧人的地位既不高也不低,才穿它。
看来这个和尚到老到老,还没有混上个法师当当。可他的背影,为何那么有力量?透露出来的信息是如此丰富,和谐、智慧、无畏,没有一点僵硬,硬梆梆的感觉,它是由一团柔和的水包裹并流溢出美的华彩。一个“妙”字,也形容不出来?那只有“空”喽。